第25章 分流 史庄
见双方剑拔弩张，周云心中一紧，一旦冲杀起来，他没有把握护住李三两人。
胡明听完高离的话，怒目圆睁，一脸铁青之色。
他万万没想到高离这么不给他面子。
而且还不管丐帮的名头，肆意乱为，坏了道上的规矩。
这哪里是悍匪，简直就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啊。
而这种不知轻重的愣头青是最令人讨厌的。
胡明一脸肉疼，他拿出一个钱袋子，在手上掂了掂，有些不舍的朝着高离扔了过去。
“高兄弟，我身后的这一批货，可是丐帮巴蜀分舵指名道姓要的。”
“兄弟我不敢擅自做主给你。”
“不如这样，今日烈阳太大，胡某也不能让兄弟们白走一趟。”
“这里有点银子，就当给兄弟们的茶水钱！”
稳稳的接过胡明的钱袋子，高离心里一估计，这似乎重量不够啊。
他眉头一簇，当即打开袋子，瞥了一眼，发现一抹金色藏在其中。
一瞬间，高离就露出了璀璨的笑容：
“丐帮兄弟果然是义薄云天，今日我高离交胡兄这个朋友。”
“兄弟们，我们走！”
高离赚够了银子和面子，十分洒脱的跨步离去。
在人群中的周云，暗中看到胡明脸上的冰冷，他好似在看死人一样。
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结束的。
来到锦江府府城外的一处大庄子，这一群乞丐就被做了分流。
身体健全，长相良好的被放在一起，这是拿来卖银子的。
周云这些残肢断臂或者身体老弱的放在一堆，这是拿来消耗的。
分门别类后，劳累的众人在一片腥臭中过了一天。
翌日，一位身着麻衣破布，身上缝着六个稀奇古怪袋子的老头走了进来。
本来凶横的胡明在他身边表现的毕恭毕敬。
此人就是丐帮在锦江府城的主事，唯一的一位六袋长老。
他先是扫视了一眼屋内，见没有什么异常，开口问道：
“一共多少人？”
胡明略微弯着腰，有些恭谨：
“禀报长老，这一批一共四百一十二人，都是从丰宁县招来的上好货色。”
六袋长老点了点头，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慕容家说这些人都给我们处理。”
“他们不希望丰宁一带还有半生不死的流民，从而影响慕容世家的声誉。”
“这样吧，你去劣等货里挑百来个“品相”好点的，分给一袋弟子。”
“让他们一边监视着这些劣等货，一边带着去内城乞讨，打探情报，注意不要惹出意外和麻烦。”
“至于剩下的三百，除了上等货，其他就留在外城。”
“按规矩划区而治，归属到其他弟子手下。”
“至于你，此番表现还算不错。”
“就留在府城三个月，专管那些进了内城的劣等货以及监管他们的一代弟子。”
“这段时间，我传授你上乘心法，你可要用心的跟我学习揣摩。”
“莫要浪费了机会。”
胡明脸上瞬间露出一片喜色。
什么监管弟子。
那就是一个虚职，最重要的是能留下来学习内功心法。
他进入后天境界已经有两三年了，可就因为没有内功心法。
只能凭借着水磨功夫去修炼内气。
收获是了了无几。
简单的分配后，周云和哑巴分到了他们内城，而李三则是与其他人一样，被分到了外城。
周云打听了一下，应该是外城东区，一个中规中矩的地方。
让人感叹的是。
带着周云的人，正是他一路而来，颇为熟悉的—史庄。
此时的史庄穿着一身破衣裳，衣服上绣着一个袋子，那是一袋弟子的标志。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周云等人混个三五年，也能在乞丐衣上绣上袋子。
等到那时，他们就算是真真正正的丐帮弟子了。
史庄领着几人来到内城，他特意压低了声音：
“你们三个就去那家酒楼的门外，记住了，偏着点，不要挡住别人大门。”
“如果伙计出来赶你们，你们就跑。”
“等他回去了，你们又坐回去。”
“除非他给你们赏钱，否则你们绝不能离开那里，知道了吗？”
史庄朝着周云和哑巴两个人看去，周云听后点了点头。
而哑巴则有些迷糊，显然不知道干什么。
史庄明显没有心思多说一遍。
他指了指周云：
“等会，你带着他。”
“记住了，你们这群小东西不要想着跑，也不要想着离开这条街。”
“否则，我丐帮自有帮规，那不是你们能承受的住的。”
史庄的管理其实还算宽松，周云如果想跑，还是能找得到机会的。
不过，这样子风险太大了。
丐帮的规模和实力远远超过周云的预料，他又断了一臂，身体特征十分明显。
即使跑出去了，也很容易被捉回来。
“不急，不急，再看看，也许有更好的办法。”
周云默默的看着正在发号司令的史庄，他心里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也许在丐帮的遮掩下，他能活的不错。
第一天的乞讨很顺畅，周云等人年纪又小，因为缺胳膊少腿，不少人都会大发善心给点东西。
特别是一些小姐贵妇，一给就给不少，有时还能给点糕点，混个果腹。
到了晚上，周云等人将乞讨所得尽数给了史庄。
史庄满意的点了点头，按照规矩，他可以截留其中的三成，剩余七成上交。
不过，他可不会这么老实。
史庄与其他弟子私下商讨过此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截留了五成。
只要每个人上缴的差别不是太大，上面的长老是看不出来的。
在夜里，嘴里吃着一些剩菜残羹的周云，发出了一阵满足之声。
这府城就是府城，就算是酒楼的剩菜，猪吃的泔水都比小村子的流民过得好。
也就是消息闭塞，再加上出门太过危险，容易被人截道。
否则，说不定各个村民都会选择来府城拼博一把。
月兔巡天，大约初入寅时，史庄就叫醒了他们。
“小东西，快给老子起来。”
正在修炼夫诸观想图的周云睁开了眼睛，他莫名其妙的看着史庄。
这个时辰出去，街上只有更夫，没有任何行人。
史庄显然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他经验有些不足，费了不少功夫，才满头大汗的叫醒一群小乞丐。
这群人缺胳膊少腿，即使站起来也都是东倒西歪的，十分难看。
“今天老子教你们怎么偷东西，你们给我好好学。”
史庄眼中透着凶狠，他拿了一件衣服挂在一根一人高的柱子上。
其指了指柱子说道：
“看见没，假如前面此人兜里放了几个钱子。”
“我们就这样东倒西歪的走过去。”
“然后…”
史庄话音落下，就见他从柱子旁边擦过，其手一动，晃眼间就拿到了一个钱袋子。
“记住了，拿到东西后，别去看。”
“顺着路子马上走。”
“接下来，还有第二种方法，那个哑巴你过来…”
史庄指了指哑巴，周云目光一凝，他在哑巴身上一碰，哑巴得到提醒，就顺势走了出去。
“一个人偷东西是很容易被捉到的。”
“特别是那些习过武艺的，一身感知更是敏锐。”
“这时候，就要有人配合。”
“哑巴，你不会说话，但是哭总会吧？现在马上给我哭！”
史庄突然大喝道，哑巴被一吓，眼泪立刻流了出来。
史庄一看，觉得还差了点火候，他厉声说道：
“哭的大声一点！”
哑巴不会说话，不代表没有声音，被史庄一喝，他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史庄上前，捉住了哑巴。
对他一阵拉扯，乱摇。
只是片刻，哑巴就推到木桩上，挂在衣服上的钱袋不知何时出现在史庄的手中。
对于这一切，周云看得十分清楚。
史庄利用哑巴吸引别人注意力，随后在转身的时候将哑巴碰到了木桩上。
他也顺手探出，拿走了钱袋。
“你们手不够快，可以两人闹事，一人偷拿。”
“那个一只手的你过来。”
他指着周云，让周云和哑巴搭戏吸引注意力，随后他侧身从木桩而过，十分容易的拿到了钱袋子。
“从今天起，你们一个一个的练，练到熟练为止。”
史庄在演练几遍后，开始指导着众人，一个又一个的进行练习。
一连过去七日，周云他们都是这么度过，期间还有几人乞讨被酒楼的人打了一顿。
即使史庄拿出丐帮的名号，也只是让他们不至于伤人性命。
就连史庄自己也因为反驳，受了几拳。
临走之时，酒店的大掌柜还走到史庄面前：
“一个小小的一袋弟子而已，还敢代表丐帮。”
“睁大你的眼珠子看看，这里是宝珍斋，这可是慕容世家的场业，就你这种货色也敢来敲竹杆！”
大掌柜一巴掌打到了史庄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掌印疤痕。
在一阵奚落中，史庄带着几个浑身是伤的小孩回到了据点。
趁机跑得远远的周云，见到史庄失魂落魄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夜色，史庄带着一身伤，在屋内喝着闷酒。
浊酒一壶，一共五文，是锦江府最便宜的酒水。
其口感最是浊渣厚实，一吞入喉咙，一股刺扎的感觉深深印入他的脑海，让他在醉意中清醒不少。
周云单手推门而入，他腰间放着一个尖锐的石头，如果出现意外，就这个石头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毕竟史庄只是个强壮的年轻人，连锻体境都不是。
“史大哥，怎么今日一人在此醉酒？”
“可是心情不畅？”
周云进入门后，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大大咧咧的在史庄对面坐了下去。
见到周云，史庄面色狰狞得扭曲：
“就你个小砸种也敢来嘲笑老子。”
“还敢坐在桌上，你以为你是谁？”
话音落下，史庄一掌拍出，就朝着周云的脸上落下。
“拍！”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周云单手将史庄的手架住，他的神色中呈现一种冷漠，其轻声一语：
“史大哥，你真是醉了。”
“让我帮你醒醒酒！”
说完，周云反手一擒，一拉，令史庄失去平衡，随后一只脚就将他踹倒。
“史大哥，你这酒可醒了？”
看着眼前这个风轻云淡的身影，史庄瞪大了眼睛，他一脸惶恐，在半醉半醒之间一直喃喃道：
“醒了，我醒了…”
见到史庄稍微清醒了几分，周云悄然将略显颤抖的左手放在身后。
毕竟他太小了，就那一擒，一拉都耗费了不小的力气。
“今日来见史大哥，是想和您一起谋个前程，不知史大哥可有兴趣一听。”
史庄此时已经从惊惧中缓了过来，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周云，一时之间想给自己一巴掌。
竟然会被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吓住。
耻辱，真是耻辱！
想到此，他缓缓起身，就想给周云一点颜色看看。
可就在这时，起身的史庄恰好对上了周云漠然的眼睛，回想起周云刚刚的力气。
史庄鬼使神差的又坐了回去，也不知怎么了，他干巴巴的回道：
“什么前程。”
见史庄有点清醒，周云内心一松，他知道今晚的目的很快就会达成了。
周云的手已经缓了过来，他轻轻捏起一颗花生往自己嘴里放去：
“我看史大哥心向武道，可却一直不得其门。”
“而我恰好有些机缘，不如就由我授予一二给您。”
“如何？”
史庄瞪大了眼睛，随后直接嗤笑起来：
“你？”
“就凭你？”
“是凭赵家传授的那一套狗屁马步桩，还是那套简单的不能简单的拳法。”
“你以为老子没练过…”
“嘭！”
史庄还没发泄完，就听见嘭的一声。
周云单手握起几颗花生，运起血气劲力将其碾的稀碎。
他淡然的看着史庄，似乎已经胸有成足：
“如果只是这点庄稼把式，那自然是不敢来叨唠史大哥。”
“不知我这手功夫如何？”
史庄瞪大了眼睛，他拿起被周云碾碎的花生，在眼前细细一看。
他略有几分颤抖：
“你捏…捏住了血气，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不过是一个…小乞儿而已，不过是一个…”
史庄胸口剧烈的抖动，他身体颤抖后，又肆意的笑了起来。
言语间是那么的凄凉：
“哈哈哈，五岁，才五岁就捏住了血气。”
“那我练了二十来年到底练了什么，我到底练了什么…”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径直从史庄眼角留下，他嘴唇颤抖的盯着周云：
“你练得是什么？”
“真能给我？”
接连不断的碰壁让史庄意识到功法的重要性，即使他给人当牛做马，那些人也不愿意传授一招半式给他。
如今有这个机会，他当然想捉住。
不过，真算起来，周云似乎还与他有仇。
想到这里，史庄眼中闪过几丝凶戾，他想兵行险着，一个五岁小娃而已，先将对方制住，还不是任其拿捏。
就在史庄打算动手之际，周云的左手突然伸出，按在了他的右手上。
史庄试了试，只感觉一股沛然大力，他竟然不能将其移开分毫。
“史大哥，不要激动。”
“今日我来，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我可以先传授你一套呼吸法，配合着马步桩，必定事半功倍。”
“至于其他武学交易，我们可以等你捏住气血后，再做祥谈。”
史庄听此，暂时放弃了兵行险着的想法。
他压制着激动的心情，滚了滚喉咙，有些沙哑的问道：
“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