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要见陛下
“这院子，是要改为公主府？”
“是，是陛下亲自点的营造。”秦业答道。
“不知道是哪一位殿下？”
“正是陛下长女，姜盈公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裴济安满脸会意的点了点头。
当然，他其实完全不知道这姜盈公主为何人。
大周皇室姓季，公主的封号多用县名。
并且因为是虚封，一般是捡好听的县名的封。
姜盈这个名字，裴济安倒还有点印象，应该是在江浙一带。
秦业眯着眼，瞟了一眼裴济安身后跟随的贾家那名小厮，很快反应过来了什么。
接着主动开口问道。
“裴小校可是贾家相识之人？”
裴济安闻言，也意识到秦业认出来身后小厮，不避讳地答道。
“算是，在下奉陛下之命，监看宁荣二府。”
秦业先是礼节性地颔首，接着又猛然一顿。
“你，阁下就是十……”
秦业的话卡到嘴边，没有再说下去。
“十什么？”裴济安有些奇怪地问道。
总不能是十常侍吧。
除却北静郡王府外，还剩十一府，而裴济安一人独制宁荣二府，那就正好是十个人。
秦业显然说的就是他们十个。
但秦业嘴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究竟是十什么来，只是带着敬而远之的表情，对着裴济安做了个半揖，一副欲逃之而快的表情。
裴济安皱了皱眉，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你回来。”
“裴大人……”秦业转过头来，面色为难。
“如何？”
“下官只是个小人物，若有要事，可与其他大人相商。”
“没什么要事，我就有几句话问你而已。”
裴济安见秦业反应这么古怪，心里也揣摩起来。
“……”
秦业左右顾盼了一会，才叹了口气，鼓足勇气搬的站正，道。
“裴大人且问吧，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
“下官是个实诚恳切之人，讲话从不匡诈……所以……”
“你说就是了。”
“所以如果下官说了什么裴大人不爱听的话，且切记，只是下官转述而已。”
“……好。”
秦业越是如此，裴济安就越是好奇他到底知道什么。
接着便开口问道。
“你刚才说的十什么的，到底是什么？”
“也没什么，其实就是十校尉。”秦业道。
这个称呼，让裴济安想起来汉末的西园八校尉，袁绍，曹操等人都当过的一个职位，算是汉灵帝刘宏为了对抗何进，重新另起的一批禁军。
在接下来秦业的叙述中，裴济安也确认了，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毕竟自古以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但这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个美称。
秦业告诉裴济安，这名字的来源。
原来是那天从沈九的军帐出来后，有两三个将校真的原原本本按沈九的命令，或者说遵从内心的想法，在一个王府和两个侯府直接就荒淫作乐起来。
府内有人不服，偷跑出去告状，反而被拿了回来，杖责而死。
这消息自然很快传遍了神京，越传越夸张的同时，好事的人甚至给裴济安这群人编出了个十校尉的称呼。
这称呼既是说明他们是奉天子的命——最少也是奉司礼监御马监的命行事，同时也是杀人诛心。
毕竟曹操和袁绍后来的“大忠大孝”大家都是知道的。
秦业说完这些，顺便还捧了裴济安一句。
“听说裴大人的部下非但不肆意妄为，反而令行禁止，时为称赞之。”
裴济安听了这句夸赞，也是完全高兴不起来。
感觉有点……完犊子啊。
如果说沈九前两天找他们的时候，他还不能确定沈九的意图。
那么现在他就完全明白了。
无论是皇帝，还是沉默的文官们，都在默默看着这场闹剧。
等待着他们把四王八公摧残到崩溃或是造反的地步，再出面惩戒这所谓的“十校尉”。
然后就是天子英明神武，君臣一片和睦。
自己这些人，完全就是他们的刀子而已。
到时候真的清算起来，自己只能改名换姓连夜遁逃而言。
但是……
裴济安也很清楚另一件事。
这十个人中，其实真正有皇帝手谕的，只有他一个人。
其他人都是奉的沈九的命令，甚至连个名义都拿不出来。
但为什么，只有自己有手谕？
肯定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注意到，或者沈九没和他说的。
看着裴济安脸色难看，秦业更是紧张的不敢讲话。
“……”
裴济安面色阴沉地看了秦业一眼，叹气道。
“罢了，你先去吧。”
本来想着顺便问一下秦可卿的婚嫁情况。
但现在，也实在是没这个心情了。
秦业如释重负地离开，继续去忙院子改造的事。
而裴济安则是直接回到贾府，要了一匹好马，朝着城西狂奔而去。
……
御马监的兵马依旧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
裴济安拿出自己的令牌后，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沈九。
沈九似乎并不意外裴济安会来找他。
和第一次见面不同，此时的沈九脸上没有之前的癫狂之色，而是带着浓浓的疲惫之感。
他蹲在火炉边，自己动手，一根一根地添着柴。
年纪轻轻，脸色已经满是皱纹，眉目间的愁色和头顶的些许银丝，让他看起来竟然有种淡淡的沧桑和……慈祥？
“沈公公。”
沈九抬头看了一眼裴济安。
站起身张大眼睛，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确认完后，脸上带着疲惫的笑意道。
“裴总旗此行所为何事？”
“我要见陛下。”
“那你不用想了。”
“我要见陛下。”裴济安再次重复道。
“……”
沈九坐在旁边一把藤椅上，心疼地吹了一些自己长长的指甲，道。
“裴总旗可能想不到，我都已经很久没见过陛下的面了。”
见裴济安满脸的不信，沈九又补充道。
“宫里出了些事情，从那之后，陛下谁也不信了。”
火炉噼里啪啦地响了几声，里面轻轻炸了一下，弹飞出个小东西来。
沈九猛地一出手，拈住了飞出来的那块黑炭。
“裴总旗，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所有人里，只有你有陛下的手谕？”
沈九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