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给战马穿了鞋
李牧心里的火气有点大。
简直没天理！
大秦名将蒙骜、镳公、王剪都是老夫的手下败将，今天却在一个年轻小辈手里屡屡吃亏……凭什么？
老夫戎马一生，行事谨慎，如履薄冰。
即便面对李信这等无名小辈，也是谨慎地行兵布阵，生恐马失前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没想到，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情况下，两军对垒还是吃了大亏。
那么，老夫就不小心了。
哪怕葬送两万飞骑军为代价，老夫也要把李信这个秦国的新锐大将斩于马下！
免得李信实力进一步壮大，把兵祸蔓延到赵国其他郡县。
“末将请命：愿率六千精骑死拼李信！”
“上将军，蔺某不才，愿率六千儿郎为我大赵除去心腹之患。”
“……”
“属下虽为裨将，却也有一颗决死之心。”
窝火一天的飞骑军将领纷纷开口请战，李牧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我大赵儿郎，勇冠七国！
即便是这等必死的军令，依然你争我抢吵得不可开交。
他满意地点点头却没有急着公布率军死拼李信的人选，而是意味深长地讲起自己对秦军骑兵的见解：“今日一战，老夫也大开眼界，方知骑兵一道飞骑军并非天下无敌。”
“往日里，遇到六国名将，我飞骑军纵是不敌，亦可轻松遁走。”
“今日一战才知小觑了天下英雄。”
“我飞骑军面对秦国骑兵居然逃无可逃，实在惭愧。”
“这李信虽是无名小卒，对骑兵一道却造诣颇深，不可小觑。”
“乃飞骑军之劲敌。”
“……”
听着李牧的讲解，飞骑军众将原本暴躁起来的情绪逐渐平复，开始冷静地思考：今天算是被教做人了。
往日，飞骑军无论是面对匈奴人还是其他六国，都是纵掠如飞的主。
想打就大，想走就走。
基本上不用考虑战败的问题。
顶多就是打不赢嘛。
现在不同了。
秦军骑兵的新式马具加上超长射程的秦弩，把飞骑军克制得死死的。
李信这厮又是个狡诈的家伙，根本不与飞骑军正面冲锋，只是一味地占小便宜。
跟苍蝇似的。
——打不到，撵不走，逃不掉，又无法对飞骑军造成重大伤害。
真他娘的恶心！
两万飞骑军，愣是被六千秦军拖在原地慢慢失血。
按照这个进度继续鏖战下去，再有一天飞骑军携带的粮草就会消耗干净，到时候……死路一条。
是到拼命的时候了！
“派百骑为探马，速速向东搜索，务必找到许攸，令其纠结县大队、村小队选址设伏。”
“李牧这个老家伙现在是困兽，惹不得，肯定会拼命。”
“明日必有一场恶战！”
“介时，我吸引着暴跳如雷的飞骑军进入埋伏圈，李牧必死！”
秦军营寨。
李信喝着热乎乎的羊汤指挥属下布置岗哨分派探马，有条不紊地为李牧这个名震七国的传世名将布下必杀之局。
说不兴奋是假的。
李牧这厮战绩过于辉煌，名气又大得吓人。
如果能死在自己手里，不仅是升官晋爵那么简单，还会对赵国士气造成致命性打击。
屠了李牧，他马上就能掉头去攻打云中、太原二郡的城邑。
必是势如破竹的景象。
有这样的心里准备，所以李信下令埋锅造饭的时候多加了点份量，顺便把明天早晨的饭食一起做了出来。
方便早一点让将士们填饱肚子，再带着疯狂的飞骑军到处遛弯。
嗯，他还是没有正面作战的打算。
游击战的二十字箴言记得牢牢的，避免麾下将士出现大规模折损。
零星的折损是不可避免的。
骑兵奔驰起来的时候，没有谁是安全的。
有倒霉鬼掉下马，一切都完蛋了。
尤其是飞骑军中还藏着十几个射雕手，每次冲锋都会有将士或战马受伤，甚至送命。
每损失一个精锐骑士，李信的小心肝都在滴血。
所以，他明天不打算再向赵军发起冲锋了。
能溜弯就遛弯，找到机会的时候放几波弩箭把飞骑军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点就行。
“禀上将军！”
“秦军战马的马蹄有问题！”
“这是庖厨处理马肉的时候发现的古怪东西，秦人好像给战马穿了鞋！”
给战马穿了鞋？
李牧诧异地睁眼看向偏将手里的半圆型铁器，感觉脑袋有点迷糊，不太确定地发问：“你确定，这东西是秦人给战马穿的铁鞋？”
东西不复杂。
半圆形的铸铁环上留出了两排针眼，再用铁钉钉入马蹄，严丝合缝。
老头迟疑的关键是——铁钉太细了。
铜钉、铁钉之类的物件赵国也有，基本上都是大家伙，手指粗细。
眼前这半截马蹄上的铸铁圆环和铁钉做工却极为精细，没有千锤百炼的功夫，基本上不用奢望制作出这等铁器给马蹄穿鞋。
挂到贵人床前充当帐钩还差不多。
——不是秦人做不出，而是造价太高，李牧认为秦人用不起。
一匹马需要四只铁鞋和十六枚铁钉。
两万匹战马……真按照这个标准来打造的话，那就不是战马，而是奔跑的金饼！
反正在一匹战马身上花进去的钱，不会低于一口铁锅的价格。
秦国有这么多钱吗？
造孽啊！
“回上将军，末将已经命庖厨去寻找其他三个丢弃的马蹄，不时便有回报。”偏将也不敢信誓旦旦地保证秦军战马都是这样的配置。
只能用事实说话。
等其他三个马蹄找回来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嗯！”
李牧微微点头，随手接过偏将手里的半截马蹄细细观察。
感觉好像偏将没猜错。
秦军真的花费了不菲的代价，为战马穿上了铁鞋，用来防止马蹄快速磨损。
真他娘的豪奢！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墨家人搞的鬼。
墨家三分，最有本事的相里勤一支投靠了秦国，研制出不逊于韩弩的秦弩，还研制出了大杀器车弩。
再添一件马鞋也不用过于意外。
墨家人的脑子好使啊！
可惜，人家看不上赵国的国力，这就让人无比尴尬了。
“速速命人画影图形，并将这马蹄送往邯郸，让大王搜寻能工巧匠仿制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