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5章 这不是演习
在西北一带,火车上行窃的人一般叫‘扒窃’,又叫飞贼,吃的是飞轮饭。
这一类吃飞食的家伙,往往都是团伙行窃,分工明确。
望风的,行窃的,转移赃物的,中途打掩护的…有一些专业名词,陈春年约莫知道,却懒得去细究。
其中,战斗力最强的,应该是那些提前准备好的‘趟子手’,就是一旦被人发现,拼命抢回财物时,专门出手揍人的。
所以,陈春年除了防止身上的现金被扒手取走,主要目标就盯在那两个‘趟子手’身上。
而且,还不能提前流露出来。
这就很考验演技了。
十几分钟后,随着一声汽笛长鸣,一连串‘咣当咣当’和‘屁嗤屁嗤’的噪音,绿皮火车进站了。
乘务员甜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
车厢里一阵骚乱。
人们扛着大包小包向门口蜂拥挤着,嘴里头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中间夹杂了几声妇女儿童的尖叫和啼哭。
陈雪晴提着一只屎黄色帆布书包,略微有些激动和紧张,俊俏脸蛋涨得通红。
姜红泥更紧张。
她没有拿包,不过,棉袄袖子里,一只瘦峭小手里捏了一把手术刀,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刻意退后了两步。
陈春年背一个屎黄色帆布大提包,提了一个军绿色帆布书包,一手捂着右边的棉衣,似乎在护着身上的钱财……
“哎哟对不起!”
陈春年走出去几步,迎面一个瘦猴似的家伙撞入他怀中;陈春年向后一退,却被另外一个瘦猴挡住了退路。
“对不起啊兄弟,没撞伤你吧。”前面的瘦猴爬起来,顺手给陈春年拍打身上的灰尘。
身后那瘦猴,同样也在动作。
这狗币功夫不错,随手在陈春年身上捋了一遍,手掌一翻,指头缝里的一个刀片无声无息的划了一下。
陈春年后腰的棉衣上,‘呲’一下,就出现一道白花花的大口子,露出里面的棉花。
紧接着,又是一刀片。
陈春年绑在后腰裤带上的一个兔皮小钱包,瞬间就出现在了他身后那贼娃子的手里。
那贼娃子随手一滑,兔皮小钱包就落在了地上,再用脚丫子轻轻一拨,无声无息滑向后面一个座位下面。
后面座位上,一个抱着小孩的小妇人弯腰,不动声色的捡起钱包,嘴里头‘嗷嗷嗷’的哄着孩子,向车厢后面走去。
绿皮车的前后车厢连接处,都可以下车。
这个时候,陈春年还‘恍若不知’的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跟那俩瘦猴瞎咧咧着,说一些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的屁话。
陈雪晴、姜红泥却开始动手了。
她们一前一后,相隔四五米,不动声色的尾随那抱小孩的妇人下车,发现在途中,那一只‘兔皮小钱包’竟然被转了5手。
也就是说,这一节车厢里的扒窃团伙,最少有九人……
最后,那一行人不动声色的下车了。
陈春年也快走到前面的车门,他突然一摸后腰,厉声怒吼:“你特么耍流氓啊!”
说着,他劈手揪住一个瘦猴的胳膊,‘咔’一下,垫在车座靠背上直接给折断了。
说是迟那时快。
陈春年瞬间废了一个小偷的胳膊,顺手将帆布工具包提起来,猛的砸在座位上的一名络腮胡汉子。
那汉子其实已然发觉不对劲,刚要起身,却被工具包砸在脸上,重重落座。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陈春年手中的帆布书包,却早已抡圆了,照着他的脑袋‘嘭’就是一记重击。
别人的帆布书包里装的是砖头。
陈春年的帆布书包里,装的却是好几把扳手、螺丝刀、榔头等‘修车工具’。
所以,这一记重击,直接让那人瞬间丧失战斗力,眩晕了二三秒。
二三秒时间足够了!
陈春年抡圆了帆布书包,‘嘭’一声,砸在另外一名‘趟子手’的脸上,并顺势一步跨上去,‘咔咔’几下踏在那人裤裆里。
那人一声凄厉惨嚎,蜷缩成小虾米倒在车座下哼哼着、抽抽着,看样子很痛苦。
尔后。
陈春年的帆布书包抡圆了,砸向他身后的那个瘦猴汉子。
同样的,他‘咔咔咔’几大脚丫子,让那狗币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接下来,他还干了一件细致活儿:断舍离。
咔咔几脚踩断这几个贼娃子的胳膊腿之后,他还舍下慈悲心肠,拿出一把铁锤子,将他们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全部砸成一个个条形码。
就是拼都拼不起来的那种,算是彻底废了这四个贼娃子的武功,这才好整以暇的下了车。
“公安同志,车厢里有贼娃子!”
一下车,他还不忘立刻报警,抓着一位铁路公安叔叔的胳膊诉苦:“我身上的1000块钱被人偷了,贼娃子不得好死……”
铁路公安早就看见车厢里的动静,只不过,他们懒得去管,所以就…假装没看见。
可是,一旦有‘苦主’找上门,而且,还特么是1000块钱的‘巨额现金’,这事儿就闹大了。
几声尖锐哨子骤然响起。
附近几名铁路公安快步赶来,冲进车厢,咔咔咔几下就铐了三个人。
剩下一个瘦猴强忍着断了胳膊、碎了手指之剧痛,早已吓破了胆,狂奔下了后门。
结果,刚一下车,就觉得肋骨下面猛的一凉,紧接着,又凉了好几下。
这人一口气没缓过来,就软倒在地,肋下,后腰等部位‘簌簌簌’往外渗血,转眼间,就湿了棉衣棉裤。
“救命,救命啊!”
四五秒后,瘦猴‘后知后觉’的开始疼起来,嘶声呼救,登时便引来几名铁路公安的主意。
“快,快过来,这地方有人受伤了。”一名铁路公安喊一声,几人过来一看,都呆住了。
这手法可以啊,肋下、后腰和脊梁骨缝等处,被人戳了七八个洞洞,鲜血淋漓,却好像都‘戳偏了’……
“不碍事,喊你妈X!”
一名铁路公安上去,‘咔’一声就给铐上了那瘦猴,嘴里骂骂咧咧说道:“梁猴儿,都说了最近别特么上车扒窃,狗日的不听话,那就进去蹲几个月吧。”
说着,几名铁路公安提着梁猴儿等几名受伤严重的‘贼娃子’,迳直送往车站派出所。
至于说‘报案人’陈春年,一转眼,那狗币就不见人影了。
得,算求了。
这年月乱遭遭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丢了钱不追究最好,赶紧让滚蛋……
与此同时。
姜红泥干完活儿,不动声色的走向二十几米外的两个人;他们正跟着陈雪晴纠缠、调戏、胡说八道。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手法。
姜红泥一声不吭贴上去,转眼间戳出去了好几下,无声无息,刀刀避开要害,转眼间就撂倒了两个小流氓。
陈雪晴‘咔咔’补了两脚丫子,便在陈春年的带领下,一溜烟似的跑了……
……
二十几分钟后,陈春年、陈雪晴、姜红泥三人出了火车站,摆脱一群老阿姨小姐姐的纠缠,来到一条陋巷。
呼!
这一番不怎么精彩的战斗,把人给累的…陈春年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喘气:“好了,都休息一会儿。”
陈雪晴、姜红泥二人跌跌撞撞过来,一屁股坐路牙子上,满头满脸都是汗水,看上去甚是狼狈。
“小年,真不会出事?”
歇了一口气,陈雪晴抹一把脸上的汗水,还有些后怕的左右环顾一圈:“坐火车真累,而且,还很危险啊。”
陈春年点一根烟,双手扶腰,淡淡说道:“这才哪到哪,这年月出门在外,下手不狠,咱们就是三只小肥羊。”
陈雪晴点头同意,嘴上却说:“咱们先动刀子,真不会出事?”
陈春年抬头看一眼头顶两三米高的、乱七八糟的几十根电线,咧嘴笑着:“要出事,那也应该是别人出事,没关系。”
在这个没有监控的年代,出了门,心慈手软,或者优柔寡断,那就等着被人弄吧。
这一次,他之所以‘教唆’姐姐和姜红泥动手,并有计划、有计谋的行事,主要还是教她们今后出门在外的行事风格。
必须要机灵一些。
必须要狠辣一些。
必须要眼观八路、耳听八方,必须要在别人打算弄你之前,先下手为强!
“好了,既然出来了,咱们干脆放松一些,我带你们去找几位老朋友。”
陈春年伸手拦下一辆驴车:“大叔,去省作协大院。”
赶车的老马夫一脸茫然:“啊?做鞋?做鞋的都有大院了?”
陈春年:“……”
他挠一挠后脑勺,换了一种说法:“叔,拉我们去《延河》杂志编辑部,小说,人生,路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