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塑骨之术
妇人明显又一次的紧蹙感袭来，但还是受了葛清琳的引导慢慢松弛了下来。
随后像是努力回忆些许后说道“回大人，前些日子煜儿高烧不退，正赶上大师云游，那位照看煜儿的弟子也不在，我这寻了几位医者，都说就是寻常高热，开了药，可是服了几天都不见好。”
“那天是煜儿自己拉着我说想去看还愿神娘娘，我寻思兴许求娘娘庇护，兴许能好就带着去了。”
说到这，葛清琳适时松开了妇人的手腕，转为侧坐面向妇人倾听的姿势。
“煜儿到了祠堂就睡着了，我就把他放在偏殿休息的小床上，准备自个先去供个香，请娘娘保佑煜儿。”
“谁知道我这刚去取在祠堂存的香烛就听到有人喊还愿神娘娘显灵啦，我心想娘娘显灵，怠慢不得赶紧就在殿外跪拜祈求保佑我煜儿赶快好起来。”
说着妇人侧过身摸了摸男童的发顶，带着满心的慈爱又摸了摸小脸，继续回身说道“待看到有人从殿内出来后，我这才起身，随后就听到大家说娘娘显灵，还赐了很多金珠，又听说有人对娘娘不敬，被神惩赐死了。”
说到这妇人拍了拍心口继续说道“我想着娘娘慈悲怎么会因此就要人命呢，心里害怕也不敢跟着去看，就赶紧去偏殿寻煜儿准备带他回家了。”
葛清琳似是感同身受一样轻抚妇人的背，妇人看到萨明辉适时递过来的茶水，愣了一瞬赶紧接住喝了一大口。
随即继续说“我到了偏殿没看到煜儿，惊了一身冷汗，正想着要赶紧找找，就听到煜儿在身后门口喊了我一声，拉着我又回到歇息的小床上，还塞了一颗金珠给我，说是娘娘恩赐。”
“金珠不金珠的，倒也不是最要紧的，眼见着煜儿的小脸恢复了正常，摸了摸他的额头高热也退了，跟我说着话精神头也好了，我心里高兴，娘娘果然有大能。”
听到这，几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后，萨明辉想到一个关键点，于是问道“那煜儿头上的那条发带是从哪儿来的？”
他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发带不在孩童的头上。
妇人一脸疑惑“大人说的是？什么发带？”
萨明辉将萨芊芊往日所戴的发带细致形容了一遍。
妇人摇头说道“回大人，民妇未见过这条发带，往常煜儿的头发都是我梳的，往日我都给他绑条红绳充当发带，小娃子嘛，绑个红头绳驱邪又喜庆些。”
“那祠堂那天，你后来见到煜儿的时候也是绑的红头绳吗？”萨明辉又问。
妇人摇了摇头说“当时我只顾着看他是否安好，没有注意他绑头发的是什么，想来应该是的，因为夜里我给他拆头睡觉的时候还是那条红头绳。”
随后葛清琳跟妇人说明自己要给男童做一下查体，会动作轻柔，肯定不会伤到他。
妇人虽面露担忧，但也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眼前这两位虽好说话，但不代表自己可以拒绝。
随后葛清琳示意妇人抱起男童，再一看妇人娇小，男童虽几岁却身子沉实。
于是萨明辉接过手将熟睡中的“煜儿”小心翼翼抱在怀中。
在双臂裹住躯体的那一瞬，萨明辉的眼睛酸涩非常，他很努力的在隐忍。
他深知此时自己不能如此，他深知，他拼命侧脸仰头，可是他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顺着面颊流下，因着他刻意的侧仰着头，眼泪顺着下颚线流到脖子上……
一旁的妇人一心担忧，全神贯注于孩子身上，倒是葛清琳发现了萨明辉的情绪波动，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背后瞬时起来的一层寒颤感，提醒着她要控制住微颤的手指，即使现在她能深刻体会到萨明辉的心酸和痛苦。
那时候她第一次见到程之道，见着那张脸，情绪一度难以自持，何况此时此刻抱着男童的萨明辉呢，可是她不能让自己共情。
葛清琳顺着男童的脸部轮廓做了细致的摸查，孩子在中途因着睡眠被搅扰轻声哼唧了两声。
萨明辉赶紧扶住后背轻拍，碰触到同时过来拍背妇人的手，此时妇人一愣神对上那双水汽蔓延的眼睛，一时间震诧不已。
局限于身份，她虽震诧却也没敢多看，更不敢多问，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看到这位大人的狼狈。
随后葛清琳又细查了身体和四肢，大概心里有数后就说“今夜有些晚了，阿姐先带着煜儿在此住下，明日晚些时候我们再来，有些情况需要再和你们聊一聊。”
妇人听到这怯生生的应下。
葛清琳随后又问了两句，可曾用了晚饭，可曾需要带个口信回家告知丈夫诸如此类。
妇人慌忙摆手说是已经用了晚饭，且近日一直住在府衙安排的地方，丈夫正好在外走货，还不知道家里的情况，自是不用报信的。
虽说如此，葛清琳还是安排护卫去小厨房要了壶热水，又弄了些点心，尤其是小娃娃爱吃的点心送到了房间。
又让护卫送去了两身舒服的居家衣物，驻地实在没有小孩子的衣物，只能弄了一身女子短小的衣物临时替上。
萨明辉此时已经能够完全冷静下来了，两人在回去的路上简单说了几个关键点。
他明确表示这个煜儿的名字与自己的小弟萨明煜昵称一模一样，而长相基本上是八九分的相似，去除多年来的记忆变化的影响，可能就是按照煜儿当年的模样复刻下来的。
他很难想象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他甚至在当时有一瞬间觉得是自己的小弟回来了，可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当年小弟的尸身是他亲手埋葬的。
而且十五年过去了，若是小弟真的还活着，也应该是如自己一样是个能顶事儿的男人了。
葛清琳适时解答了萨明辉的疑惑，她说“根据我的探查，这个孩童应该是被高手做了塑骨之术，而且是长年累月的塑骨，所以导致现在孩童的长相与煜儿一样，且看不出来任何破绽，因为这已经成为孩童的脸了。”
塑骨之术，萨明辉是听说过的，是易容之法中最极致的一种，不是短暂的容貌变化，是可停留时间很久的易容之法，且若是高手塑骨，甚至能以假乱真，毫无破绽的。
他听闻过，在现实中却没有见过，听闻葛清琳这么说，心下明了却也难掩心绪的复杂。
一者觉得不可思议惊叹于世上竟然真的存有此术，另外还有一种不可明说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