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毒壤春计
赵大川盯着角落里的毒草，粗糙的手指轻轻捻过叶片，他沉默片刻，突然抬头问道：“你现的肥料储备......还能种多少亩？”
余怀安略一思索，指了指面前的四小块田地：“以....现有的毒草储备，加上之前调配还剩着一些......大概能支撑现在这块地的三倍。”
赵大川眉头一皱，“太少了。”
“确实种得还不够多，还是要再大面积种一点儿试试。”余怀安解释道，“况且，现在只是初步验证了灵稻，其它灵果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观察......”
赵大川点点头，“好。那这事儿就先别跟他们说，咱俩多试试，看看可行不可行。”他顿了顿，又继续问道“你种植那肥料的原材料大概需要多少地？”
余怀安思索片刻：“加上我之前的储备......大概先搞个两亩。”
“我给你五亩。”赵大川斩钉截铁地说，“咱现在就开始准备，最好赶在春天之前出结果，春天是最适合播种的。”
余怀安一怔：“五亩......这会不会太冒险？万一被执事堂发现......”
“执事堂？”赵大川冷笑一声，“那群人现在忙着收供奉，哪有闲工夫管后山？”他压低声音，“况且，咱们耕地东边的山里本来就有五亩闲置的灵田，名义上是荒地，鸟都看不见一个，更别说人，谁会管？”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久违的斗志。
“不过......”赵大川突然严肃起来，“这事儿必须绝对保密。除了咱俩，谁都不能说。”
余怀安郑重点头：“我明白。”
“肥料你来配，种植我来安排。”赵大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明天我就去把那五亩地收拾出来，你抓紧时间去搞种子，话说你那种子好搞吗？”
余怀安将案几上的毒草标本收进储物袋，头也不抬地回答：“我去打点一下就行。百草园有个姓李的师兄专门管种子发放，以前常帮他整理种子。”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现在宗门新政一出，他们这些管杂务的也没以前过得滋润了。”
“能行吗？”赵大川眉头微皱，“现在各处都盯得紧......”
“放心吧。”余怀安终于收拾完器具，拍了拍手上的药渣，“我和他们熟得很。况且——”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晃了晃，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大不了给点儿好处.....”
赵大川眼睛一亮，随即又压低声音：“不是什么很高阶的灵植吧？太扎眼的可不行。”
“当然不是，就是百草园里最普通的灵植。”余怀安系紧布袋，“每月都要丢掉一些快要失活的种子，因为根本种不了那么多，我拿些'废种'总没人管。”
赵大川这才露出笑容，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余怀安肩上：“好小子！”这一巴掌差点把余怀安拍个趔趄，“那咱们分头行动——你搞种子，我收拾荒地。”
余怀安踉跄几下，“师兄，那片地离执事堂的巡查路线远吗？”
“放心。”
“那地方鸟都看不见，巡查的执事嫌路难走，你只要不把那儿给烧了.......”
余怀安突然觉得，这一刻的赵大川，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带着他们闯青岚坊市的豪爽师兄。
“对了。”临出门前，赵大川突然转身，“你那肥料......有名字吗？”
余怀安一愣：“还没想好。”
“就叫'余氏肥料'吧。”赵大川指了指他腰间的笔记，“反正别人也看不出门道。”
余怀安笑着点头：“好。”
赵大川大步离去，余怀安站在洞口，望着师兄远去的身影，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距离明年秋收，还有整整一年。
他转身回到石洞，从储物袋中取出所有毒草种子，开始规划新一轮的培育。洞外，那只肥硕的灰麻雀蹦跳着跟进来，歪着头看他忙碌的身影，时不时发出“啾啾”的叫声，仿佛在催促他动作快些。
石洞内的烛火将余怀安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变换形状。配制毒液、记录数据、规划种植区域......
正午时分，他轻轻合上笔记，吹灭烛火。昏暗的洞穴中，余怀安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丙字田组的同门们陷入绝境。
当他踏入百草园时，夕阳的余晖正斜斜地穿过药圃，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园中飘荡着灵药特有的清香，几名杂役弟子正忙着给苗圃浇水，水珠溅在叶片上，在暮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他熟门熟路地绕过主药圃，径直往种子库方向走去。种子库门口，一个瘦高的灰袍修士正倚在门框上打瞌睡，听到脚步声才猛地惊醒，眯着眼打量来人。
“李师兄。”余怀安拱手行礼，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疲惫。
“哟，这不是余师弟吗？”李师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来人后露出笑容，“听说你闭关了一年，今儿终于有时间来我这坐坐了？”
余怀安苦笑一声，声音压低了几分：“师兄，实不相瞒，我们奎木狼院最近......不太好过。”
李师兄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新政下来后，灵稻贱如草芥，法钱又兑不到。”余怀安叹了口气，“组里好几个师弟师妹都快撑不下去了，我想着......能不能试着改良下种植方法，看能不能种点别的。”
李师兄闻言，脸上的懒散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表情。他左右看了看，确认附近没人，才压低声音道：“你们那边也这么难？”
“何止是难......”余怀安摇头，“我师兄连身上的法器都卖光了，就为了凑今年的供奉，结果还不够，还要去找人借......”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李师兄。他沉默片刻，突然转身推开种子库的门：“进来吧。”
种子库内光线昏暗，架子上整齐排列着各式各样的玉盒、布袋，每个容器上都贴着标签，注明了种子名称和入库时间。李师兄带着余怀安走到最里侧的架子前，指着几个蒙尘的布袋道：
“这些是三个月后就要销毁的种子，灵性快要消失了。”他顿了顿，“你要是不嫌弃......”
余怀安眼睛一亮，连忙拱手：“多谢师兄！这些足够了！”
李师兄摆摆手，从架子上取下几个布袋：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你确定要拿这些？就算种出来，品质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总比没有强。”余怀安接过布袋，指尖能感觉到种子中残存的微弱灵性，“再说了，我们那儿的地本来就不怎么样，只能先试试。”
李师兄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你啊......”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余怀安的肩膀，“需要什么别的，随时来找我。”
余怀安郑重道谢，将种子小心收进储物袋。临走前，他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对了师兄，最近百草园的灵植兑换法钱，比例怎么样？”
“低阶的灵植当然价格压得厉害。”李师兄叹了口气，“但是高阶的还算正常”
“那看来也是受到了新政的波及。”余怀安笑了笑。
李师兄会意，点点头：“要是有好东西，记得先来找我，价格......好商量。”
暮色渐浓，余怀安走出百草园时，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也消散了。
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初秋的凉意。远处，奎木狼院的灯火星星点点，而东崖荒地的方向，一片黑暗。但他知道，在那里，赵大川应该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暗耕”大业。
余怀安加快脚步，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