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功成
陆无双自是心中茫然，搞不清状况，想问些什么，但见表姐程英眸子沉静，朝她微微摇头，也只好将心中疑惑暂行压下。
几人站起身来，走到山坡上向下眺去，但见来时小路旁，有两道人影正形影交错，拳脚碰撞之声闷响不断，其中一人身穿灰袍，脚步稳健，正是先前疾去的萧峰，而另一人高鼻深目，衣衫褴褛，不是欧阳锋又是何人？
陆无双、郭芙三人自然大吃一惊。陆无双心急如焚，猛地转身望向表姐程英，正欲开口，却觉牵着的小手被程英轻轻一捏，似乎有什么深意。只听她轻声耳语道：“萧大哥早有准备，我们静待即可。”陆无双闻言心头一紧，虽心头仍有些忐忑，但担忧之情却减了几分，稍一放松，心中不禁又是想道：‘表姐似乎早就知晓？’
五人立于山坡之上远远观，这次打斗比之几日前，距离更远，只见两道身影交错翻飞，招式细节难以辨清。
众人看了一会儿，心中却不约而同升起同一个念头来：这次打斗虽依旧凶险万分，招招凌厉，直取要害，却比之前似乎少了几分生死相搏的狠厉之气。
大半炷香后，二人再次以掌力相撞，随着一道势大力沉的闷响，欧阳锋身形再次疾退，萧峰亦收掌而立，朝众人缓步行来。
程英等人赶忙迎了上前去，但见萧峰脖颈微红，胸膛起伏，显是气血翻腾不已，然而面色如常，反倒上次更加从容，二女见状，心中巨石这才落地。
往后数日，多则五天，少则一、两天，那欧阳锋必定再次来访。萧峰也如先知先觉般，每次早十几个呼吸便先迎了出去，直到打上一场，两人方才罢休。
众人初时诧异不定，但时间一久，也便习惯了。
有时打到兴起，隔了百余丈，仍能听到萧峰的长啸之声，有时回来见他满面笑容，有时又微蹙眉头。甚至有时几人步行走到一半，他却忽的停住，如一尊木头雕像般伫立原地，直到大半日后方才蓦然醒转。
大小武均觉愕然。
他们知道这少年如今的武功早已远在他二人之上，因此也只是心存畏惧，不敢有丝毫取笑之意。陆无双和程英更不必说，萧峰停驻的时间再久，微风掠过二女鬓边碎发，她们也只是静静看着萧峰。
只是那欧阳锋举止依然疯癫。两人打斗时多是在野外，但也有城里，欧阳锋出手浑不顾及周围行人酒客，因而往后住店的时间更少，野行的时候更多。众人心中都隐隐有所察觉，两人之间的比斗，这绝不是寻常江湖人你来我往般的打斗，其中似乎大有深意。
时间如梭，转眼便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日正是正午，萧峰坐于山头练功，忽的睁开双眼，双掌情不自禁的向前挥出，端直打在十几丈外一颗半尺许的粗壮树木上。
只见树木枝叶轻轻晃动，似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可须臾呼吸后，一缕微风掠过，那树木便‘咔嚓’一声应声而断。但见其外表如初，可内里竟然连同树髓、韧皮全都烂成了稀碎。
萧峰见状，眼神闪过一道精光，可下一刻却又闭上眼睛，直到半柱香后，才又缓缓睁开。
他站起身来，瞭向远处山河，胸中豪情激荡，忍不住仰天长啸，声震四野，久久方才平息。
“这九阴真经，果真不愧为道家武学至典。”萧峰心中感慨万千。
这两个月以来，与欧阳锋大小数十次对打，他终于将这九阴真经上的奥义参透悟通，方才他运转真气，行遍周身大小气穴，不仅畅通无阻，丹田之中更是自生出一股清源玄正的道家内力。相比较自己的原本少林内力，更加的玄妙非凡，不用想，这自是源于《九阴真经》上的真气。
方才的一掌，也同样佐证了这一点。
自己若是催动少林掌力打在上面，控制力道得当，倒也可以同样做到如此，可若是隔空掌力就难济了，终究掌力太过刚猛，这树木非得炸个粉碎不成。唯有催动如《九阴真经》此等玄门阴阳互济的内力，才能隔空催使掌风，便能达到如此效果。
萧峰心中自是畅快无比，这两个月的激斗，竟让他找回了年轻时修习武功、争夺丐帮帮主之位时的豪情壮志。
他这一生嗜武如命，但通过比斗逆推反悟，竟从中得出一部武学真经，却是生平的头一遭。这种奇妙的体验，自是令他感慨万千。若是直接将《九阴真经》摆在他面前，他未必会有兴趣修习，但通过比斗自行悟出其中奥秘，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端的是妙不可言。
萧峰踏步而下，丹田中的道家真气翻涌不息。他如今已将《九阴真经》的根基法门融会贯通，周身经脉畅通无阻，功力自然大进。如今自己不仅静功深厚，动功更是由外而内，浑然天成。相较两个月前，已然是天壤之别。
陆无双几人见萧峰走下，显是修炼完毕，眼神却皆是一亮。虽然萧峰面容不改，步履依旧稳健，可周身除却大步掠燕的豪迈，还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飘渺之感，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萧大哥。”陆无双迎了上来，她见萧峰面容含笑，显是发生了什么喜事，这两个月以来，她和萧峰日夜相处，只觉日子平静，周日游山玩水，纵然萧峰说话不多，也觉甜蜜的紧。这安安稳稳的感觉，实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了，原先偏激极端的性子，也变温和了许多，她笑嘻嘻的道：“萧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萧峰也微微一笑，道：“没甚，大胜关还有多远？”陆无双道：“大约还十天路程，怎么了？”萧峰道：“下次那老人来了以后，咱们便加紧路程去大胜关罢。”
大小武听到萧峰话语，心中皆是一凛。他们相视一眼，朝前小声贴着郭芙说道：“芙妹，你可听到那人方才的话了？”过了两个月，他们已不再唤‘萧峰’作‘杨过’，私下腹诽，也都叫作‘那人’。
郭芙目光一怔，道：“怎么了？”武敦儒小声道：“到了大胜关，那人会不会放我们离去？若不放了我们，咱们又该如何是好，如何和师傅师母见面？”
武修文也说道：“哥哥说的是，芙妹，若是他不放我们离开，锁在哪个偏僻院落，纵然大胜关全是咱们丐帮的人，面都见不到，又能怎得？”
“依我看，咱们得好好想个法子才对，不然便直接向那人问上一句，气势足些。那人虽霸道，但性情也不算乖戾无常，想必不会因此对我们怎得。芙妹，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