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摩拳擦掌

“是。”群臣垂首应道。

“好，今日的议题就到此，退朝。”

言罢，也不去管群臣的反应，朱厚熜径直从侧门离开。

见皇帝离去，黄锦一脸笑吟吟地看着下方：

“退朝。”

……

退朝之后。

杨廷和略显不爽的走出奉天殿。

“敬之，通知大家快点到文渊阁。”

“啊？”

看到杨廷和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蒋冕微微一愣。

“那……李瓒李大人还要请吗？”

李瓒？！

他谁啊……

一个被皇帝降职的官员，现在叫他岂不是自找麻烦。

“还是不必了。”

……

几个时辰后。

文渊阁。

见到门生故吏已经到齐了，杨廷和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把诸位请来的原因我也不必多说了。”

“此次抽签选任地方官关乎本朝礼制，不能任由陛下乱来。”

“阁老您说吧，我等恭听。”众人回道。

杨廷和扫视一圈后，低声道：

“替皇帝看守竹签的人已经被内阁买通了。”

“按照计划，他会把写有‘北方诸县’（富庶）的竹签染上特制药水，明日抽签时只需强光一照，自有暗号可循……你们立刻去通知那些江南士子。”

“阁老高明。”

话音落下。

众人眼中闪烁着狡黠之光，着手准备见不得光的勾当。

……

入夜。

永寿宫。

“皇爷，严嵩求见。”

“哦？让他进来吧。”

这个时候严嵩求见倒是让朱厚熜出乎意料。

很快的，严嵩跟着黄锦走了过来。

他手捧一物，也不知道是什么物品。

“陛下，臣有一计可破权臣操控之局。”

操控之局……

“严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厚熜温和一笑。

“陛下，朝中有些人门生故吏遍满天下，臣怕明日的抽签会被人动了手脚。”

说着，也不管皇帝同意没同意。

他直接起身呈上特制的“阴阳签筒”，解释道：

“陛下请看，此签筒外层为普通竹签，是拿来障人耳目的，只需要转动这隐秘机关，底层便会露出朱砂标记的实干派名单（西北士子），可保选拔公正。”

“这可比在竹签染上特制药水强多了。”

“跪下，谁让你站起来的！”

朱厚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开口道：

“你说的某些人门生故吏布满天下……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点。”

“还有，在那些人当中也包括你嘛？”

严嵩被皇帝这么一瞪，突然浑身吓了一个激灵。

朱厚熜见严嵩额头触地面，这才笑了笑，道：“朕若是没记错的话……卿可是江西分宜人？”

“是。”

严嵩低头说道：“陛下记忆力超强，微臣敬佩。”

“朕听说江西的山头特别多……”朱厚熜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你是哪个山头的？”

“陛下，微臣是弘治十八年进士及第的，向来都是天子的门生，绝非某些人的朋党！如果非要说臣是某些人的朋党……微臣也只能是帝党！”

不愧是明朝历史上极具争议的人物。

想到此处，朱厚熜正色道：“明日朕要见到帝党新丁。”

“是。”

……

翌日。

太和殿内，满朝文武齐聚，气氛凝重如铅。

今日便是决定各地官员任免的抽签之期。

众人都知道，这一抽……

背后是各方势力的博弈。

河北寒门进士王守正身姿挺拔，站在众进士之中，神色坦然。

“陛下，可以开始了么？”吏部官员看着皇帝请示道。

“开始吧。”

“是。”

吏部官员宣布抽签开始后，王守正第一个站出来向皇帝和众人拱拱手。

“我先来。”

旋即上前一步，伸手探入签筒。

片刻后，他抽出一支，朗声道：

“臣抽中翰林院庶吉士。”

“下一个，周允明！”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吏部官员照着名单高声说道。

“我…我抽到延绥镇粮道……”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暗自摇头。

延绥镇作为朝廷九边重镇之一，物资匮乏，又时常面临外敌侵扰。

与江南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人养尊处优，去那里岂不是自讨苦吃？

“这……这不算！”

周允明心有不甘，竟当殿哭诉起来：“陛下……北地苦寒，微臣体弱难支，恐误国事啊……求陛下允许微臣重抽！”

“大胆周允明，竟然在天子御前失统！现在罚你铜钱三个月，立刻回驿馆面壁思过！”

纠仪官见此人话语间带着几分骄纵与耍赖，立刻出声喝止。

这个时候，杨廷和的门生复古派“前七子”领袖李梦阳见机，立刻出列说道：

“陛下，臣也觉得这抽签或有不公，理应重抽，以安众臣之心。”

他话里看似公允，实则暗藏私心，欲为世家子弟挽回局面。

朱厚熜神色未变，冷笑一声：“重抽就不必了，朕请诸位看一样东西。”

话音落下，他突然掷出一支竹签。

竹签直直落地。

群臣：“……”

“大伴，拿蜡烛照一下。”

“是。”

闻声，黄锦立刻拿着一只蜡烛往地上的竹签一照。

竹签遇光，顿时浮现出四个清晰的小字——“北方诸县”。

而背面则是具体的官位。

“……”

见状，殿内满堂哗然。

“来人，将此人推出去梃杖一百棍！”

黄锦一挥手，候在殿外的锦衣卫立刻冲入将周允明拖下去。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皆是齐齐的落在了皇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