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大丈夫
徐凯目眦欲裂，第一时间便想把旁边的元凌峰拉过来挡刀，但元凌峰何许人也，早已料到他的动作，只微微一侧身，便十分巧妙地躲开他的手。
哧——
横刀自上而下，径直斩断徐凯脚下的地砖。
下一刻，徐凯的身体多出一根微不可查的红线。
“姓元的，你该死……”
留下这句遗言后，徐凯彻底终结了他的一生。
不用元凌峰下令，神策军已然将李云生团团围住，作为捍卫京城的五大禁军之一，在他们面前行凶杀人，相当于直接挑衅皇权威严。
“我儿！”
一阵马蹄声自长街尽头奔来，透过神策军的黑甲缝隙，李云生看见，那是一个面带短须的中年男人，与徐凯有七分相像。
“滚开！”
中年男人毫不顾忌眼前的神策军，马鞭霍然抽出，将挡路的几名神策军驱赶到一边。
当见到包围圈中躺着的尸体，他顿时发出一声哀鸣，从马鞍上滚下来，一把抱住余温尚存的尸体。
“我儿，我儿！”
任他如何呼喊，尸体终究不会说话。
中年男人目眦欲裂，死死盯着李云生，“是你杀了他！”
李云生持刀侧立，刀刃上仍有血珠流淌，淡然道：“是我。”
“我儿做错了什么，你竟然下如此狠手？”
中年男人强忍着怒火和哀恸，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李云生冷笑：“他做过什么，你作为他爹，应该比我更清楚。”
中年男人哏道：“蝇营狗苟，不过是整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心照不宣的事，你若去其他世家，会见到比这更肮脏的东西，到那时，你又该如何？”
李云生的回答出乎他意料的果决：“见一个，杀一个。”
元凌峰的身体微微一颤，他想要的，是在自己掌握纵横天下的实力之后，再将这天下涤荡一净，可李云生，他分明没有这样的实力，为何仍有这般胆量？
究竟是为什么？
“李兄，为什么？”
李云生一愣，哈出一口气，淡笑道：“无非一念救苍生。”
“苍生不需要你去救，你也不配去救。”
中年男人咬着牙站起身，从马鞍上拔出长剑，呵呵冷笑：“你区区一个五品武者，连官职爵位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谈苍生，谈天下？”
李云生淡然道：“苍生是苍生人的苍生，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官职爵位不过虚名，高品武者亦不乏禽兽食禄之人，我既生在天地间，见到不平之事，便要管一管。”
“我不管这些！”中年男人一摆手，怒吼道：“我只知道，你杀了我儿子，就得偿命！”
“那她们呢！”
李云生指着徐府的大门，同样怒吼：“徐凯杀了她们，是否也该偿命？”
“一群贱种罢了……”
这句话的声音很低，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李云生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我说，她们不过是一群贱种罢了，死在我儿手里，是她们的荣幸。”
中年男人说着话，从兜里翻出一粒赤色丹药，看了眼李云生，二话不说，将丹药一口吞下。
轰！
一道磅礴气血悍然从其体内爆发，其中夹杂着一股让人感到不适的气息。
李云生看向一旁古井无波的元凌峰，开口质问：“这个，也是在你们的掌控之中？”
他指的是从男人身上迸发出来的苍生教独有的气息。
肮脏、邪恶、混乱、杀戮、暴虐。
元凌峰低垂着眼眸，脸上没有表情。
元氏勾结苍生教一事，他还不能说出来，否则此前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将付之一炬。
“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李云生嘲讽一句，双手持刀，沉腰下马，横刀平行于脸颊，谨慎地盯着中年男人。
对方似乎并未丧失理智，可容貌外表已经发生了变化，满头灰发尽数脱落，皮肤变得赤红，隆起的肌肉将衣服撑开，双眼已经完全被黑色覆盖。
最关键的是，他的气息，已经从五品攀升到四品。
他很清楚，对面这人能当着神策军和元凌峰的面杀了他儿子，其实力至少在五品以上，否则不可能让神策军产生忌惮。
因此他一上来就选择搏命的打法。
某片银杏叶落下的瞬间，二者的身形同时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巨大的气浪奔涌而出，席卷十里长街。
神策军八百武者都不由得后退几步。
元凌峰后退半步，站直身子。
“他的实力，又变强了……”
二者交手的身影早已快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步，只能看到两道红光在地面上不断对撞，而每一次对撞，地面的石板都会多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很快，这里的交手引来了京城不少强者的窥视。
最先到场的是神策军统帅，在见到元凌峰带着八百甲士在此地时，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少，乐呵呵地上去跟他打招呼。
“凌峰。”
元凌峰认认真真行了一礼：“陆统领。”
陆星，神策军统帅，三品武者，是元文山上一届的师兄。
“那打架的两人是谁？”
陆星一点不急，两个五品之间的胡闹，他反手就能镇压，只是好奇，谁敢在这京城中随意动手，更何况如今还是陛下面见戎狄使团的关键时期。
元凌峰认真道：“一个是兵部的徐侍郎，还有一个……”
他终究没有说出李云生的真实身份，“是与我同届的学子，李云。”
“李云？有些印象。”
陆星思索片刻，又问：“他二人因何打起来？”
元凌峰指了指徐府大门前的女尸，又指了指地上徐凯的尸首。
“路见不平拔刀相救？”
“……算是吧。”
“有点意思。”
陆星笑了笑，“大玄好久没出过这样的人物了，尤其是京城，每日死气沉沉的，一点乐趣都没有。哎，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元凌峰面无表情：“待他打死徐侍郎后，押至刑部，按流程走。”
“元公子还真是不近人情。”
又一道声音传来，是一道女声，虽然穿着铠甲，却打扮得花枝招展，容貌并不算好看。
“据我所知，那名叫李云的，当是元公子在渊明为数不多的好友，怎就这么简单出卖了？”
陆星冷哼一声，“死人妖不老实待在营房，又跑出来祸害人？”
“女人”翻了个白眼：“大将军都没管我，还轮得着你管？”
元凌峰暗自扶额，若只有陆统领一人在此，他都还能想办法把李云生弄走，无非是多费些手段，可这死人妖一来，他那本就敏锐的感官，若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偷偷跑去向大将军告状，恐怕自己这个神策军副统领的职位都保不住了。
若不能调动神策军，届时行动又得多一分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