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厄运
“哇塞，我好像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
金克斯带着兴奋的表情说道。显然，这个美艳潇洒的红发女郎很对她的胃口，而酒馆里的那些混蛋根本让人生不出半分同情。
这种动辄拔枪让人闭嘴的行为很有祖安的风格，或者说，暴力在哪里都差不多，而比尔吉沃特，无疑是比过去的祖安更加暴力的地方，野蛮的杀戮和血斗，在这里是家常便饭。
别看金克斯如今文静了许多，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崇尚暴力的。自幼在祖安的混乱环境中耳濡目染，而且经历了丧亲之痛，性情难免会步入极端，也就是和潘相处久了，知道他不喜欢滥杀无辜，金克斯变得开始注意形象了，而且也的确没什么机会轮得到她出手解决。
在比尔吉沃特，她久违地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走，咱们跟上去瞧瞧。”金克斯含笑示意，带着潘和阿狸跟上那位身手不凡的红发女郎。
看这样子，金克斯准备找机会搭讪，和女郎交个朋友，对此，潘完全能够理解。就像他与亚索结交一般，在旅途中，偶尔遇到一些个性出众的同道中人，难免会生出亲近之感。
大约十分钟后，三人看着女郎进入了一间酒馆。这间酒馆光看门面便与众不同，建筑相当庞大，不断有各种打扮的人进进出出，几乎全都佩戴着武器。
如此热闹的地方自然更让人感兴趣了，金克斯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大，客人也很多，喝酒的，玩牌的，各种消遣娱乐一应俱全，值得注意的是，酒馆的几面墙上贴满了各种告示传单。
“咦，那上面贴的好像是悬赏令。”金克斯一眼就认出了告示的种类，作为亲自上过通缉令的人，金克斯对这方面算是颇有经验。
标注着各种海盗人头的悬赏令，再加上酒馆内的氛围，很快让人想到了一个特别的群体——赏金猎人。
金克斯在酒馆内环顾了一圈，竟然没发现那个红发女郎，颇感诧异，毕竟外表那般出众的美人在酒馆内犹如鹤立鸡群，很难不被发现。
“她恐怕不在这里，我们找地方坐下来等等看吧。”潘提议道。
此处用来打探消息，也是再好不过了，于是三人便往里面走去。
有一张赌桌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三人路过时，恰好看到赌局分出了胜负。
带着宽檐帽的长发男子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缓缓亮出制胜的底牌，然后自信地伸手将桌上的一袋金币收入囊中，对面那位赌徒满脸懊恼，黯然起身离去。
同样的剧情在赌桌上反复上演，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倾家荡产。那个戴帽子的长发男人似乎已连胜多场，一时没人愿意继续奉陪，人群顷刻间散去。
金克斯来到贴有悬赏令的墙前，仔细打量着。比尔吉沃特的海盗们普遍追求名气，以自己的大名让人闻风丧胆为荣，但相对的，他们的人头也会被赏金猎人盯上。
这些海盗的悬赏金从数万到几百万银币不等，看得金克斯都忍不住心动了。
“咦，连普朗克都在上面？这金额不太对吧。”金克斯抬手指着挂在最高处的悬赏令，上面是一个面容粗犷的大胡子男人。
普朗克的悬赏按理说应属于最高的那一档，但是这张悬赏令上没有写具体金额，只有一个简单的姓名。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忽然有个男人开口说道：
“天真的小姐，你不是开玩笑吧？在比尔吉沃特，哪个赏金猎人敢接普朗克的悬赏令啊。”
三人回头一看，那开口之人是个打扮绅士的长发男子，正是适才赢了一大笔钱的男人，此刻正露出一个颇显玩味的微笑。
金克斯挑了挑眉，忽然伸手跃起，将那张无人问津的悬赏令撕了下来。
“普朗克很了不起么？我偏要接。”
戴帽子的男人愣了一会儿，恐怕实在没想到真有人敢冒犯普朗克，此事若传出去，恐怕整个赏金猎人酒馆都保不住了。
“你们应该是外地来的吧？我劝你们还是尽快离开，以免惹祸上身。”
男子念在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善意地低声劝道。
赏金猎人虽然名义上是以追杀目标而活，但是在比尔吉沃特，能光明正大地做这行生意，自然少不了普朗克的默许。
正所谓入乡随俗，很多时候，赏金猎人其实在本地诸多帮派间充当打手的角色。若是看哪个势力不顺眼，或者是利益产生冲突，给对方的头目发一张悬赏令，让赏金猎人们去解决对手，其实是海盗们惯常使用的手段。
金克斯的举动果然招来了麻烦，她刚接下悬赏令，立马便有人通知赏金公会的负责人，一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快步而来，命他们立刻离开。
“这里不欢迎存心捣乱的客人。”对方的措辞还算客气，但是表情非常严肃，显然是不愿让此事闹大。
即便没有潘在后面撑腰，以金克斯的个性也不会怕任何人，更别说现在她有了充足的底气。
“原来这些悬赏令都是摆设，早说嘛。”金克斯不屑地丢下悬赏令，任由人人畏惧的普朗克画像落在地上。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迅速围拢过来，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潘正打算出面摆平麻烦，一个婉转动听的女声忽然自人群中响起：
“他们是我邀请来的朋友。”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皆是一变，急忙让开位置。
迈着轻盈脚步款款而来的竟是那个再度出现的红发女郎，她径直穿过人群，来到金克斯三人面前。
“厄运小姐，这……”那个公会负责人面露困惑，一时闹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被称为“厄运小姐”的红发女郎瞥了那人一眼，淡淡地开口道：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那人再也无话可说，神色明显透着几分畏惧，连忙用眼神示意其他人立刻散开。
“你们跟我走吧，最好换个地方说话。”厄运小姐冲金克斯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然后率先朝着酒馆出口走去，包裹住纤细小腿的黑色长靴踩过地上的悬赏令，路过那名戴着帽子的长发男子时，气质出众的女郎随口发出邀请：“崔斯特，有空一起去喝一杯吧。”
名叫崔斯特的男人当即回以微笑：“既然厄运小姐亲自相邀，在下当然不会推辞。”
等他们离去后，酒馆内霎时热闹起来，对方才之事议论纷纷。
出门之后，金克斯当即向厄运小姐套起了近乎，为她的仗义解围表示感谢。
“叫我莎拉就好。”厄运小姐和颜悦色地说，“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不过，你们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普朗克是这里的地头蛇，大部分人可不敢触他的虎须。”
“依我看，他也没什么了不起。”金克斯挺胸说道，眼神充满自信，“哦对啦，我叫金克斯，刚才碰巧看到你的精湛枪法，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厄运小姐的枪法，在比尔吉沃特，和她的美貌一样出名。”紧随其后的崔斯特笑着插嘴道。
“先生过奖了。”莎拉回头冲崔斯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将饶有兴致的目光转移到潘和阿狸身上，“还未请教二位的尊姓大名？”
她盯着潘的眼神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尤其是掠过他腰畔的饮血剑时，眼底深处流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
潘微笑着自报家门，阿狸依旧对陌生人不假辞色，说完自己名字后，便一言不发。
不知情的人或许会对阿狸的冷漠态度感到奇怪，但是经过那一夜后，潘已经对这位狐妖少女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
某种程度上来说，潘和阿狸的身上有许多共同点。
阿狸没有过去的记忆，不清楚自己的身世，“阿狸”这个名字本身就说明了一切，和潘一样，更像是随便起的一个代号。
对阿狸来说，吸人精魄这种行为本身不存在善恶，纯粹是一种难以遏制的本能，就像食物链的一环。至少，最初是这样的，但她也逐渐意识到这个行为非常邪恶，这和少女本性中的纯良完全相悖，令她无所适从，于是少女的内心便因此越来越感到痛苦。
她踏上旅程的最大理由，便是渴望寻找到自己的身世之谜，寻求一个心灵的归宿。
在人类为主的世界，作为一个异类，阿狸会感到无所适从也是在所难免的。而且，她无论如何不愿承认，自己是一个邪恶的怪物。
莎拉带着客人们来到她的临时住所，一座相当宽敞的宅邸中，看上去价格不菲。
“我听说过祖安这个地方，还有皮尔特沃夫，可惜俗事缠身，有机会的话，我真想亲自乘船去一趟。”
莎拉的口吻非常真诚，似乎并非只是单纯的客套，金克斯对她很有好感，听闻此言，当然很高兴，两个女孩子言谈甚欢，越聊越尽兴，金克斯更是毫无心机地直接坦白此行的真实目的。
“与比尔吉沃特做公平贸易。”莎拉沉吟着摇了摇头，“恕我直言，恐怕很难实现。普朗克贪得无厌，妄自尊大，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以如今祖安的名气，恐怕还不能入他的眼。”
“哼，所以我们亲自来给普朗克一点颜色看看。”
“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们已经做好了与普朗克兵戎相见的准备？”
金克斯自信地点了点头，莎拉心中一动，有一会儿没说话，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她很欣赏金克斯的心直口快，而且也能判断出他们实力不俗，无论如何，他们都是非常值得拉拢的对象，莎拉感到谋划多年的计划意外迎来了曙光。
“金克斯，还有各位，实不相瞒，我早就计划除掉普朗克了，为此我谋划多年，如今只缺一个动手的时机。”
莎拉神色凛然地把两手放在桌子上，决定对众人开诚布公。厄运小姐也是个喜欢有话直说的女人，而且手段雷厉风行。
崔斯特闻言顿时心里一突，感觉不妙，蓦然发觉自己好像误入了一条危险的贼船，但是，此刻设法脱身恐怕已经晚了，他决定暂时保留意见，先看看其他人怎么说。
“你为何一心要除掉普朗克？”潘开口问道。
莎拉看向他的眼睛，只是回了一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金克斯一怔，在场的几人里，只有她最清楚失去挚亲究竟是怎样的痛苦。
“这是我母亲临终前制作的一对手枪。”莎拉忽然自腰后取出她的配枪，目露忧伤地凝视着枪身上的纹路，“在我年幼时，曾亲眼目睹普朗克杀害了我的母亲。这十年来，我一直苦练枪法，只为有一天能够亲自送普朗克下地狱。”
金克斯当即长身而起，大声表示愿意帮助莎拉一起向普朗克复仇。潘自然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阿狸竟也跟着点头。
剩下只有一个人没有表态，崔斯特见他们同仇敌忾，一时骑虎难下，苦笑着说道：
“虽然我也很看不惯普朗克，但说实话，我真是爱莫能助，毕竟你们也看到了，我只擅长玩一些纸牌游戏，打架真不能指望我，要不然我先赞助一袋金币，算是入伙费，行吗？”
崔斯特快速起身，展示了身上的所有口袋，以示坦诚，他随身携带的的确只有一副纸牌，没有藏任何武器。
“崔斯特先生，我请你来并不是威胁你，也不需要你参与战斗，只是有一件小事相求。”
“哈哈，原来是这样。”崔斯特干笑了几声，故作镇定地坐了回去，“既然莎拉小姐都这么说了，若是我能做的，请但说无妨，我一定尽力而为。”
莎拉嫣然一笑，她知道崔斯特精通一种纸牌魔法，可以将自身传送到指定位置。原本的复仇计划少不了崔斯特的这项能力，但如今意外得到了来自祖安的强大盟友，莎拉临时改了主意，决定临时变更一下行动计划。
“具体计划我们稍后再谈吧。金克斯，你们初来乍到，今天便由我来做东道主，带你们参观一下真正的比尔吉沃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