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梦境
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将君渊吞没其中。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了自己的身躯，不断地向下拉扯着。“好黑！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了……而且我的身体怎么变得如此沉重？仿佛被一座山压在了身上。”君渊惊恐地喃喃自语。
那股神秘而又无形的力量愈发强烈，如同一只巨大的黑手，无情地将他拖向无底的深渊。君渊拼命挣扎，但却无济于事，只能任由这股力量摆布。
不知过了多久，当君渊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四周布满了残枝败叶和横七竖八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地面也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很明显，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大战。
他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亡魂一般，轻飘飘地在这满地横陈的尸体之间穿梭而过。前方的天空中，隐约可见数道身影若隐若现，那熟悉的轮廓让他心中一惊。
待到距离稍近一些，他终于看清了那些身影，忍不住脱口而出：“是苏御？！”没错，那个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身处包围圈中心的男子，正是苏御无疑。
而在这群人的另一侧，则站着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的怪物。它的头部生着一对奇丑无比的怪角，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之角，其皮肤呈现出一种灰青色，坚硬如铁，表面还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一些暗红色的丝线，想必那就是这怪物体内流淌的血管吧。
君渊怒目圆睁，握紧拳头，就朝苏御砸去，身躯却直接穿过了苏御的身体。君渊震惊不已，尝试多次攻击，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触碰到任何人。
此时，年轻的苏御高声喊道：“君渊，你已经残忍地屠杀了如此众多无辜之人，如今更是对我穷追不舍，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面对苏御的质问，那丑陋的怪物发出一阵阴森可怖的冷笑：“呵呵呵，你居然还有脸面来询问我的目的？叒光可是因你而死，今天，我定要你到黄泉之下为他陪葬！”
好熟悉的场景，这是幻境还是梦境？那个怪物就是前世的他吗？好丑。修魔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自己长什么样，原来这么丑。
那些将苏御紧紧守护在身后的人，皆是来自剑宗的德高望重之辈，长老们以及各个山峰的峰主。他们无一不是拥有着高深的修为，其中不少人已然达到了炼虚境甚至是合体境。然而，即便是如此强大的阵容，在面对修为已臻大乘期的君渊时，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苏御身形一闪，迅速地与君渊拉开了一段距离。他抬手轻轻擦拭掉嘴角溢出的鲜血，眼神凌厉地凝视着对方，口中大声喊道：“君渊，事到如今，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叒光是被你亲手害死的！当年，我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取你性命，而并非叒光师弟！”
听到这番话，君渊怒目圆睁，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苏御，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指责：“一派胡言！当初那个秘境分明是由你告知我和叒光的。你因妒恨叒光过人的天赋，所以处心积虑地设下此局，妄图将他置于死地。这所有的一切，毫无疑问都是出自你！”
面对君渊的怒斥，苏御并未露出丝毫退缩之意。他昂首挺胸，坦然承认道：“不错，这所有的一切的确是由我一手安排的。但是，我真正想要除掉的那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你啊，君渊！叒光师弟不过是这场争斗中的无辜牺牲品罢了。”
“呵呵呵……”君渊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他直视着苏御，冷冷地说道：“你就不要再为自己所做过的那些丑陋之事寻找任何借口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之所以会如此行径，无非就是害怕叒光抢走了你在剑宗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切罢了。”
说到此处，君渊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加重语气继续道：“你不仅害怕他会夺走属于你的荣耀和地位，更惧怕他凭借自身卓越的天赋和不懈的努力逐渐超越于你，甚至将你狠狠地踩在脚下，让你从此颜面扫地、威风不再！”
苏御缓缓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看着眼前满脸愤怒与仇恨的君渊，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君渊师弟啊，你已经完全被心中的仇恨给蒙蔽了双眼。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我真的感到无比愧疚和懊悔。当时我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无心之失，但却没想到最终会酿成如此巨大的错误，还害得叒光师弟不幸离世……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
听到这话，君渊怒不可遏，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有一团怒火即将喷涌而出。他死死地盯着苏御，咬牙切齿地吼道：“呵呵呵，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不是吗？你以为仅仅一句轻飘飘的抱歉就能让死去的叒光重新回来吗？不可能！今天，你必须死，你去给他陪葬，以慰藉他在天之灵！”君渊朝着远处的苏御疾驰而去。他那原本就高大威猛的身躯此刻更是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再看他那双大手，手指修长而有力，指甲更是细长尖锐得如同鹰爪一般，闪烁着寒光。更为恐怖的是，那些指甲上还沾染着丝丝戴着黑色的鲜红血液，正顺着指尖缓缓滴落，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厮杀，指甲上的鲜血滴落，把地面染得黑红一片，这一幕让人不寒而栗。
画面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君渊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旋涡之中，天旋地转后，他置身于一片混沌之地，眼前一片迷茫，什么也看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开阔了起来，再次入眼的景象是一片森林，君渊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他的记忆太多，也太过久远，能记住的寥寥无几。
就在他沉浸于思绪之中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异样的声响从身旁传来。紧接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有人正在朝这边走来。他心头一紧，连忙转头看去。
当目光触及到走进来的那两个人影时，他的眼睛瞬间瞪大，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在这一刻，所有的疑惑都如同被拨开云雾一般豁然开朗——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一直对这个地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因为这里，正是多年前苏御曾经亲口告诉过他和叒光的那个秘境啊，岁月如梭，时光荏苒，他从未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次踏足这片他永远也不想回想的的地方。
此时此刻，站在眼前的这两个身影，一个是少时的自己，另一个是他记忆深处那无比熟悉的面孔，他们就那样真实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时间从未流逝，一切都未曾改变。
少时的君渊和叒光，两人正高高兴兴的聊着关于这秘境的一切猜想。君渊想上前去抱一抱叒光，直到他的手指穿透他的身体，他才想起来，如今与往昔已大不相同，他触碰不到他们……
当初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他们，如今再度相逢，却是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命运的轨迹总是如此难以捉摸，让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再次相见的他们，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隔开，犹如两个不同的时空。其中一人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也看不到对方。
而另一人则伸出双手，拼命向前摸索，渴望能够感受到对方温暖的体温和真实的存在，然而指尖传来的只有虚空与寒冷，无论怎样努力都触摸不到心心念念之人分毫。
这场景令人心碎，两人近在咫尺，却又远若天涯，只能隔着那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鸿沟，他只能默默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无奈。
秘境之类危险重重，但也能看得出，这对于金丹圆满的叒光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倒是“君渊”这个筑基期的有些吃力。
越往那秘境深处走去，君渊便越是绝望，他清晰地知晓，眼前所经历的这一切，自己曾经已然亲身感受过，但不知何故，那种想要拦住他们继续前行的冲动却始终在萦绕在他的心头。
然而可悲的是，此时的他仅仅只是一道虚无缥缈的魂体而已，全然失去了对眼前世界施加影响的能力。面对此情此景，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瞪大双眼，眼睁睁地望着事态一步步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去改变分毫。
最后，叒光和年少时的君渊还是踏入了那座神秘而古老的宫殿。宫殿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仿佛岁月在这里沉淀了许久。宫殿的正中央，一座冰冷的巨大石碑赫然屹立在那里，宛如沉睡千年的巨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石碑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复杂难懂的符文，这些符文犹如天书一般晦涩难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给整个宫殿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氛围。
“这莫非便是苏御师兄所说的机缘所在？”年少的君渊满脸好奇，用胳膊轻轻顶了顶身旁的叒光，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叒光凝视着眼前的石碑，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君渊的猜测。他的目光被那些奇异的符文深深吸引住，仿佛其中蕴含着无尽的奥秘等待他去探索。不由自主地，叒光迈开脚步，缓缓走向石碑，想要更近距离地观察这些神秘的符号。
“这看起来似乎是一道威力强大的剑招！”叒光喃喃自语道，眉头紧蹙，全神贯注地思索着符文所传达的信息。
一旁的君渊见状，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在此专心领悟吧，我来负责警戒四周，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说完，君渊便转身面向宫殿的各个方向，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叒光点了点头，随即在石碑前盘膝而坐，闭上双眼，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境逐渐平静下来。他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对符文的感悟之中，试图解开这道剑招的秘密。
然而，就在叒光刚刚入定的瞬间，四周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声。紧接着，无数身影从黑暗中涌现而出，竟然都是一些形态各异、手持武器的傀儡！它们动作僵硬却迅速地朝着叒光和君渊逼近过来。
君渊心急如焚，却只能干瞪眼。年少的他拔剑迎敌，可傀儡数量众多，渐渐落于下风。这时，入定中的叒光似有所感，猛地睁眼，手中法诀捏动，一道剑气射出，击退了部分傀儡。
“君渊哥哥，看来我们得一起应对了。”叒光站起身来，与年少君渊背靠背。君渊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多想加入战斗，多想替这二人解决这些麻烦……
随着战斗深入，傀儡越来越强。叒光额头冒汗，年少君渊也多处负伤。就在关键时刻，叒光竟突破瓶颈，真正领悟了那道剑招，实力大增，一道道强劲剑气扫出，傀儡纷纷倒下。
“成功了！”叒光大喜。年少时的君渊也松了口气。但，就在刚成功地解决掉那些难缠的傀儡之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宫殿的顶部骤然降下一道漆黑如墨、宛如闪电般凌厉的黑色光线，以惊人的速度直直地朝着年少时期的君渊疾驰而去！这道黑色光线来势汹汹，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意和毁灭之力。
站在一旁的叒光察觉到危险逼近，他瞪大双眼，心急如焚地大喊出声，试图向君渊示警。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那黑色光线速度之快，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和躲避的时间。眼看着这道致命的光线即将无情地击中毫无防备的君渊……
千钧一发之际，叒光毫不犹豫地飞身一闪，毅然决然地挡在了年少时的君渊的身前！刹那间，光线穿过君渊的身体，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黑色光线狠狠地撞击在叒光的身上，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
鲜血在空中飞溅开来，形成一朵朵凄艳的血花。叒光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着，口中不断涌出猩红的血液。而此刻的君渊，呆呆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叒光，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接受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
这已经是叒光第二次为了保护他而牺牲生命了啊！这跟回忆不同，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中最为在意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两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去阻止这一切的痛苦与绝望，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君渊的心窝，让他痛不欲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君渊满心悲怆，怒吼回荡在宫殿之中。
年少时期的君渊紧紧地拥抱着怀中那柔弱无骨、气若游丝的叒光，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恐怖的景象一般，嘴唇微微颤动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似乎连怀中的人儿也快要抱不住了。那原本温暖而有力的双臂此刻却如同风中残烛般无力，只能拼尽全力将叒光紧紧贴在自己胸口，生怕一松手他就会离自己而去。
晶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君渊的眼眶中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叒光苍白的面庞上，泪水混着血水流淌在地上，每一滴都饱含着无尽的恐惧以及对眼前这个生命即将消逝的深深绝望。
“叒光，叒光，你不要吓我……”年少时期的君渊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人形。
叒光此刻已然精疲力竭，甚至连开口说一个字都成为了一种奢望。刚刚遭受的那致命一击，斩断了他体内的生机，同时也毫不留情地掠走了他最后的气力。
他拼尽全力想要抬起自己那仿若千斤重般的手臂，去触碰年少时期君渊的面庞，但这简单的动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的手臂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无论怎样努力尝试，都无法挪动分毫。
他的双唇微微颤动着，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然而从口中吐出的却只有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音节，根本无法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语。
就在叒光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年少时期的君渊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传送了出去，消失在了原地……
走得猝不及防，连秘境中的叒光都没被带出去……而君渊也没有机会再返回秘境……因为此秘境，有着一个特殊的规定。每个人一生之中都只能进入这里一次。这样严格的限制使得这个秘境变得格外珍贵和稀有。然而，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似乎从一开始，这所有的事情就像是被精心策划好的一场巨大阴谋。每一个细节、每一步发展都恰到好处地引导着他们走向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