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欺人太甚
哦？
在沈岳好奇的目光中，许大有继续道：“我认识县城一个富户，他家现在正缺人手，你若有意，我愿为你牵线搭桥。
到时候你换了户籍，秋税那一千文自然不用再交，还能去城里过好日子。
我知这事说出去不好听，但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条出路，总好过交不上秋税被发配徭役。
而且我打听过了，他家待遇下人极好，你模样又长得周正，必能讨主人家欢心，到时候在县城过得肯定比现在舒坦……”
这边许大有还在喋喋不休，一旁的沈岳早已听的火气上涌。
什么缺人手，这不就是让自己去给人家当奴仆吗？
当初沈父失陷山中，他许大有这个村正没有丝毫表示，既没有发动村民进山寻找，也没有前来慰问自己这个“孤儿”。
现在不知从何处听闻自己病好了，反倒做起了人牙子的勾当，找自己给别人做奴仆。
草！
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
沈岳很想冲上去梆梆给这个老登两拳，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怒火，道：
“村正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与人为奴这种事我没兴趣。”
许大有还想再说些什么，沈岳却已打开院门。
“村正，请回吧。”
许大有顿时急了，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买卖没想到沈岳拒绝的如此干脆。
“沈岳，你不要不识好歹！如今你身无分文，就算你能进山赶宝了，一个月能赶出一千文吗？到时候还不是凑不齐秋税被发配徭役。”
沈岳猛然一怔，盯着许大有问道：“你怎知我身无分文？”
自己家中被牛二那两个泼皮洗劫的事他可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你刚病好就急着进山赶宝，家中有余钱会是这副模样？”
这解释合情合理，语气也十分自然，但身怀【灵目】的沈岳却清晰注意到阴影下许大有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慌。
自家被洗劫的事情肯定和许大有有关！
至少也是个知情者！
又或者，牛二那两个泼皮根本就是受许大有指使的！
一瞬间，沈岳的心中冒出许多想法。
如果这一切说的通的话，那许大有先前不管不问的做法就有了解释。
再进一步，沈父失陷山中的事情会不会也和许大有有关？
这个想法一出来，沈岳的心脏便开始微微抽搐。
似乎是这具身体残存的意志在要求自己弄个清楚。
沈岳深吸一口气，
现在，还不是时机。
他既没有证据，也没有可以压倒许大有宗族势力的实力。
许大有能当上村正，可不是因为他年纪大、不洗澡……
沈岳若无其事道：“那就不劳村正费心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嘭！
院门直接关上。
“这小兔崽子大病一场怎么变这么硬气了，哼，凑不齐秋税你自然会来求我。”
吃了闭门羹的许大有站在门前心中愤恨不已。
正准备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答应就把米还我！”
布袋从院墙中飞出，砸在许大有的脚边。
……
这一夜过的极为漫长，沈岳睡的很浅。
天刚蒙蒙亮，他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有按照原计划去县城早市贩卖药草，沈岳背起全部的当家在村里晃悠起来。
“孙大娘，您家有饼子没？放心不白拿你的，用这龙胆草和您换。”
“没事，两斤就两斤，乡里乡亲的。”
“刘大叔，我用这五味子换您三两香油。”
“秦大爷，您那弹弓换不换？”
“这些草药放在您这，您去县城时候麻烦顺道帮我带些盐巴回来。”
沈岳走家串巷，将身上的草药换了一堆生活必需品。
莽村的老老少少也都知道了一件事——
沈岳的病好了，而且昨天去山里赶了不少山宝。
沈岳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往家中走去，行至一个路口，脚步一踉跄，一个黑色物体从怀里掉了下来。
他立刻弯腰捡起，同时警惕地打量四周。
一个人影在村角一闪而过。
……
砰砰砰！
剧烈的砸门声在村角一间民房响起。
“他妈的，谁啊！”
牛二从酣睡中惊醒，气冲冲打开屋门。
“六子？你这王八蛋大上午的不睡觉来我这干嘛？”
六子直接冲进了牛二家，兴奋道：“大哥，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咋？前天栏子里的香儿来村里找你了？”牛二没好气道。
“不是，我刚看到沈岳了！”
“看到就看到……嗯？这小兔崽子还没病死呢？”
“何止没死，病都好透了！拿一堆草药在村里换东西呢。”
牛二顿时来了兴趣，“细说！”
“你可没看见，两株龙胆草才换两斤饼子，豪横的不行，而且你再猜猜他怀里还有什么？”
“猜个屁，快说！”
“灵芝！是灵芝！”
牛二瞪大了眼睛，“你确定没看错？”
六子难掩眼中的兴奋，道：“绝对没看错！走道上他怀里灵芝掉出来了，我看的清清楚楚！”
“他这病秧子哪来的灵芝？”牛二问道。
“你管他哪来的呢，咱俩再干他一票吧！”六子露出贪婪的目光。
牛二还有些犹豫，“我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啊……”
六子急了：“大哥，那可是灵芝啊，卖了钱我俩又能去城里栏子潇洒了，而且有什么可担心的，沈岳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上次被咱俩抢了屁都不敢放一个，你怕啥啊？你要不去我就去了。”
“你小子敢！”
想起栏子里那些花娘勾人的身段，牛二终究没抵住诱惑。
“那就再干他一票！”
牛二摸起一把匕首揣进怀里，“先去他家边上盯着，免得生变故，入夜了就动手！”
两人当即出发，往沈岳家走去。
与此同时，沈岳家后的空地上。
沈岳正在试手刚刚用七株草药从秦大爷那里换来的弹弓。
沈岳手上这弹弓和后世的弹弓大不相同，更像是一把弓箭。
弓身由富有弹性的竹子制成，弓弦中间有个弹兜，用来放石丸或者泥丸。
赶山人家大多用不起弓箭，弹弓便是最好的远程武器。
作为赶山人家子弟，原身玩弹弓也颇有几分水准，十五步能打麻雀三能中二。
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沈岳将石丸装入弹兜，三指扣之，引丸向后。
同时【灵目】开启，视线对准五十步外大树树干上一个拇指大小的结节。
在灵目的视角下，结节瞬间被放大了十几倍。
拉满，释放！
嘣！
石丸应声射出，正中那处结节！
树干被打出一个小凹坑，石丸也同时爆裂。
移动站位又试了七八次，沈岳对自己的射术有了准确的估计。
“弹弓威力不高，但五十步内我能做到百发百中，也算有了点防身的手段。”
沈岳将弹弓放进背篓藏好，守在了家门前。
没多时，视线尽头走来两个人影，沈岳背着竹篓便往莽山方向走去。
六子远远望见沈岳，兴奋道：“大哥，他走了！正好去他家搜一搜！”
“你傻啊！”牛二一巴掌拍在六子脑袋上，“都被我们抢过一次了，值钱的东西还能放在家里？”
“跟上去，等进了山没人了，直接动手！”牛二当机立断。
看着远远跟在自己身后，自以为行踪隐藏的很好的牛二两人，沈岳握紧了手心。
兴奋、害怕、忐忑，皆有之。
但不管怎么说，计划的第一步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