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透露
“小赵啊，上次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赵广平一进办公室，厂长就问了起来。
没有急着回应，赵广平先确认道：“厂长，你上回说的，我要是答应你的条件，就让我弟弟接我的班来看大门作数吗？”
“作数。”
一个看大门的工作，不是什么香饽饽，但是能让赵广平死心塌地的给厂里干活，也算是值了。
“那我答应了。”
赵广平答应的痛快，厂长脸上露了笑脸：“行，这事就定了我下午就把名单报到运输队。”
赵广平感谢道：“谢谢厂长关照，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努力，争取早日拿到驾驶证。”
“小伙子有志气。”
赵广平从厂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遇上了下午班去吃饭的人群。
何跃生刚好经过，拉了赵广平一把。
赵广平放慢了脚步，和何跃生并肩走到了路边上。
“你去办公楼干什么？”
何跃生试探的问道。
赵广平糊弄了一句：“有点事情要办。”
不冷不淡的态度，让何跃生闹了个没脸。
摸了摸侧脸，何跃生道：“上次的事情是我想岔了，我这段时间一直想找你吃个饭道个歉来着，结果根本碰不上你的人，今天刚好撞见了，给我个机会呗。”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跃生态度放的这么低，赵广平不好拒绝，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前走。
何跃生也不急，东拉西扯的和赵广平说话：“跟你说个小道消息，最近好几个窑的废品率太高，找不到原因，为了保证最后的出窑数，砖坯比以前多做一成。”
砖窑里能放多少的砖坯是有定数的，数量少了还行，数量多了是会影响砖的质量的。
赵广平这个门外汉都懂的道理，厂里的大师傅们应该更懂。
“谁下的命令。”
何跃生没有说话，抬了抬头，示意赵广平往后看。
顺着何跃生的指示，赵广平看到了两个质检部的人。
“因为砖坯太多了，按照原来的温度和时间烧出来的砖根本烧不出原来的质量。出砖数是多了，但是废砖比以前也多了不少。就因为这个，我最近没少挨训。”
何跃生叹了一口气。
赵广平道：“你位置低，就得受着，再熬两年，有机会了爬上去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何跃生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靠近后，压低了声音：“兄弟，之前的事情真的是我不对，是我想简单。你再给我个机会，咱俩合作，好好干一场。”
赵广平抬头，看到了食堂：“先吃饭吧。”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何跃生的话没法再说出口。
进了食堂，何跃生拉着赵广平到了小窗口。
这个窗口的饭菜是需要单独收费的，平时也就是厂里的领导会吃。
何跃生今天是下了血本的，直接要了两个肉菜。
赵广平没有拒绝，边吃边说道：“西区的砖窑完工了，等窑干了就能正式投产，你们收到什么消息没？”
何跃生来了精神：“正式的通知还没有下发，不过也快了，说是要从我们这批先进窑工中选出三个大组长和九个小组长。”
“怎么个选法？”
何跃生试探道：“你小子有心思做窑工？”
“也是，窑工一个月的工资顶的上你三个月的工资，年轻小伙子，一身的好体力，得有点想头。”
赵广平笑了笑：“今年的窑工还是分配名额吗？”
“嗯，周围每个大队有三到五个名额。”
窑工工资不低，保障不错，还是很多人抢着来的。
最小的大队也有上百户人家，公社下属的大队还有上千户的。三到五个名额，根本不够分。
同样，窑工的名额也是要紧着村里的先进分子。
赵广平想到的人是赵广安，不过他距离村里的先进分子还差的很远，不太可能拿到名额。
“内部转岗窑工有机会吗？”
何跃生摇头：“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可能给内部人员的。”
赵广平歇了给赵广安谋划的心思。
后面一顿饭，赵广平没再主动搭话。
何跃生也没有开口，两人安安静静的吃完。跟着赵广平回到了门房。
赵广平能看得出来，何跃生今天有很多的话要和他讲。
顺手关上了房门，赵广平道：“说吧，找我想做什么？”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何跃生开口吐槽：“我算是看走眼了，我以为李月泉是个可怜人，还想着在你跟前保他一次。其实这人就是个白眼狼，反咬我一口。”
“他上次答应过我，回去之后就和那边断了，再也不干这样的事情了。转头他申请了调组，还跟人说是我为难他，让他干不下去了。”
何跃生想到这事，就跟吃了屎一样的恶心。
“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李月泉的反应在赵广平的意料之中。
但凡是个有骨气的男人，就不会被李月汶欺负这么久。
在李月汶的阴影下活着，他从心底里对李月汶有一种恐惧。
默默忍受着李月汶的欺压，要么永无翻身之日，要么一朝爆发，鱼死网破。
如果那天李月泉自己主动找来，开口就要和赵广平合作，他还敬他是一条汉子。
但是他一见面就跪地求饶，说明是个软骨头。
想让软骨头硬起来，天方夜谭。
赵广平淡笑，没有应和。
何跃生尴尬的笑了笑：“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我要靠着这事翻身，争取一个大组长的名额。”
“想法不错，但是李月泉已经知道了你的想法，他们肯定会防着你，你错过了最佳的机会，再想做就难了。”
何跃生苦笑：“失策了。”
“不过我最近有其他的发现。”
闻言，赵广平来了兴致：“什么发现。”
“以前我们的废砖都是等运输队来了拉走处理，但是最近的废砖统一堆在了砖厂的一处空地。我有观察过，那些砖用不了一天就被人拿走了。”
“我之前问过大组长，他说是上头的命令，不让我多管闲事。”
“上头？哪个上头？”
“至少是主任级别的人。”
主任是可以单独管一个部门的。
领导监守自盗？
赵广平觉得这事有点意思了。
何跃生说了话就离开了。
和往常一样值班到了时间，赵广平交接班后往宿舍走去。
到了西区的岔路口，他鬼使神差的抬脚往西区走去。
这会儿正是换班的时间，东区正热闹着。
西区却是寂静一片。
找到何跃生说得废砖堆积区。
赵广平看到了上千块砖，随意的堆在那里。
夜色正浓，赵广平拉紧了衣服，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趴下。
入夏的夜晚，地面还有些湿凉。
赵广平趴的人都麻了，才等到了来拿砖的人。
估摸着十来个人，推着三四辆小推车，从砖窑里走了出来。
赵广平眼睛里满是震惊。
怪不得前世西区的砖窑还没有投产就塌了，原来是其中有鬼。
下午初听何跃生透露的消息，赵广平还有些不太相信。
砖厂的领导不多，算是少有的好工作，谁会吃饱了撑着砸自己的饭碗。
现在看来，何跃生猜的不错。
能在砖窑上做手脚的人，必定不简单。
来回运了三趟，地上的砖就清没了。
等着人都走光了，赵广平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饶有兴致的看了看砖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