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忆

领地的中心是一块浮动的基石，光滑如镜，表面铭刻着复杂的符文，那些符文不断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将整片区域笼罩在一层无形的规则屏障中。周围的景象一片荒凉，断层碎片如同漂浮的岛屿悬挂在空中，每一片碎片的轮廓都模糊不清，仿佛随时可能消散。

李牧的目光停留在基石上片刻，眉头微皱。这块基石，是他在断层城市获得的第一个“规则节点”，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家”。基石的规则能量为领地提供了最低限度的保护，但它也随时可能枯竭。

他抬手触碰基石，冰凉的触感让他感到安心。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规则节点能量恢复中……当前能量：51%。建议升级基石，提升领地的安全等级。】

李牧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升级需要什么条件？”

【消耗资源：断层结晶×3，编织点数×200。】

“断层结晶和编织点数……”李牧苦笑了一下，从背包中取出刚刚获得的时光碎片。他将碎片放在基石上，符文瞬间亮起，周围的空气中涌动起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

【时光碎片检测中……】

【状态：已消耗能量50%，剩余能量全部转化。】

【规则节点能量提升中……当前能量：76%。】

【注意：时光碎片已完全消耗，建议寻找替代资源以补充后续消耗。】

蓝光逐渐散去，基石上的符文变得更加清晰，整个领地的气息也随之改变。李牧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压迫感减少了一些，但依旧无法完全放松。

他抬起头，看向漂浮在领地边缘的断层碎片。这些碎片仿佛在静静注视着他，但他知道，每一片碎片的内部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李牧走到领地的一角，坐在一块残破的石板上，手中握着铁棍，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

脑海中的记忆画面如同碎裂的镜子，偶尔闪过一片片破碎的影像，但他始终无法将它们拼凑完整。每当试图回忆更多时，头部都会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在阻止他触及真相。

“记忆交易……”他喃喃自语，脑中浮现出系统界面上的乱码提示。

他深知，自己是因为选择了遗忘才出现在这里。而断层城市的规则，不仅是外部的桎梏，也隐藏着他过去的秘密。

“为什么会有断层城市？这些规则又是如何形成的？”李牧握紧铁棍，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刚才在传送门中看到的画面，依旧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火焰中的城市、背影模糊的身影，以及那句低沉的呢喃：

“选择了遗忘，就必须承担代价。”

“过去的我……”他闭上眼睛，额头渗出一层细汗，“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记忆片段解锁：规则世界的形成。是否查看？】

李牧的瞳孔微微一缩，心跳加快。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波动，低声说道：“查看。”

蓝光再次笼罩他的视野，一段破碎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

画面中，天空撕裂，大地破碎，无数人影在嘶吼和挣扎。一个宏伟的文明被吞噬在黑暗中，只有极少数的建筑漂浮在空中，成为断层城市的一部分。

“规则……崩塌的规则无法承载文明的重量，于是被分裂成无数碎片。每一个碎片，都是一个自成体系的规则世界。”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李牧看向画面中的一座城市，那些建筑扭曲得不成样子，而街道上的生物无一例外都变得畸形且疯狂。

“失序者……”他低声喃喃，突然意识到这些怪物的存在或许不仅仅是规则崩塌的产物，它们可能与文明的毁灭有更深的联系。

画面一闪而逝，李牧猛然睁开眼，呼吸急促，额头满是冷汗。

【记忆交易提示：规则的形成是文明崩塌后的必然产物。继续追溯记忆，将导致更多未知风险。】

“风险？”李牧冷笑了一声，“比现在还危险的东西，我倒想看看会是什么。”

他站起身，目光坚毅地看向漂浮在领地边缘的碎片。

“系统，我要知道更多。”

【目标更新：探索规则形成的真相。】系统的声音冰冷，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李牧攥紧拳头，迈开步伐。他知道，眼前的领地只是他旅程的起点，而更大的谜团，还在等待他去解开。

他走向领地的边缘，目光穿过浮动的碎片，看向远方那被迷雾笼罩的未知。

李牧抬头望向虚空中那些漂浮的碎片，蓝光从符文中渗出，像是静默的注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指微微发抖——这是今天第三次了。他知道，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

“系统。”李牧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我有一个问题。”

【请说。】系统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平静。

“为什么每次战斗后，我的记忆会变得更加模糊？”他盯着自己的手掌，仿佛要从那些细微的纹路中找到答案，“这不是偶然吧。”

片刻的沉默。李牧等着，他知道系统不会拒绝回答，但它有时会选择如何回答。

【检测到记忆紊乱现象。此现象与规则节点的使用存在相关性。】

“规则节点的使用？”李牧冷笑了一声，“说得好听点是规则，说得难听点就是你对我的操控吧。”

【否认。规则节点的释放源自宿主本能，与系统功能相辅相成。只有极少数人可以使用规则节点。】系统顿了一顿，随即补充道：【且，记忆紊乱是规则世界的常见副作用。】

“副作用？”李牧抬头，眼神冷冽，“还是代价？让我猜猜，代价是——用我的记忆换取更强大的力量？”

【宿主的推测……部分正确。】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似乎对他的怒火无动于衷，【规则节点来源于宿主深层记忆的解锁或封存。每次使用规则节点，都会触发记忆的重组或遗失。】

李牧的拳头猛然攥紧。他闭上眼，试图平复心中的怒火，“所以，我的战斗本能……不是因为记得如何战斗，而是因为忘记了我的过去....？”

【战斗本能是宿主记忆遗失后自然激活的保护能力。】系统的声音无波无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沉默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危险来临，他的身体都会比大脑先一步反应；为什么他从未真正记得这些技巧的来源。那些本能——都是记忆消失后留下的空壳，是代价。

“让我选择遗忘，然后变成一个完美的战斗机器，是吗？”他咬牙问道。

【宿主的认知有偏差。系统的存在是为了帮助宿主最大化利用规则世界的资源，完成目标。】系统的声音低沉，接着继续道，【当前情况：资源或能量不足。是否解锁更强能力？】

“解锁能力……”李牧苦笑着摇头，“代价呢？这次又要抹去什么？”

【解锁能力需要消耗深层记忆碎片。代价为永久遗失宿主某段关键记忆，且无法恢复。】系统的声音依旧平静，似乎完全不在意这句话的分量。

“记忆……又是记忆……”李牧低声喃喃，眉头紧锁。他努力回忆，却什么都抓不住，那些他以为是自己的记忆片段，就像握不住的沙子，从指缝中流失得干干净净。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如冰，“如果解锁，我会变得更强，对吗？”

【是。】系统回答得干脆利落。

“而如果我拒绝呢？”

【宿主将难以战胜下一阶段的强敌，死亡概率提升至89%。】

李牧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再次闪过。他记得一个模糊的身影，记得某个人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忘了吧，这样你会轻松些……”

但他始终看不清那人的脸。

“系统。”他睁开眼，声音冰冷而坚定，“告诉我，如果记忆全都没了，我还算是我自己吗？”

系统没有立刻回答，这一次，它沉默得比以往更久。

【……宿主的身份由意志定义，非记忆。】

“意志？”李牧嗤笑一声，“可我的意志，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系统依旧沉默。

良久，李牧低头看着基石上闪烁的符文，那些规则的光芒似乎正嘲笑着他的犹豫。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基石，声音低沉而冷静：

“解锁吧。”

蓝光猛然亮起，刺得他睁不开眼。脑海中传来剧烈的撕裂感，他咬紧牙关，拳头攥得死死的。

某一刻，一片记忆的碎片被抽离，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它的内容。与此同时，身体内的能量涌动起来，像是冰冷的火焰，点燃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解锁完成。规则能量提升至下一级。当前状态：临界值爆发模式。】

李牧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新的锐利，仿佛与刚才的自己已然不同。

“这就是代价……”他低声喃喃，却没有再多说一句。他知道，自己丢失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