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螳螂捕蝉雀在后
立足于院中,李拂云只觉静的有些出奇,既没有肃杀之意,也没有危险之兆,时间仿佛就此停顿了下来,连风声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越是平静的湖面,底下就越是暗流汹涌。
看不见,听不到的危险,往往最容易置人于死地。
雨师萱抬头望去,只见有三间大殿,殿门前挂着的三块匾额虽然都刻着字,但她却一个都不认识。只透过洞开的殿门,可以看到里面分别供奉一位形貌古怪的仙人神像。
左边殿内的神像笑容可掬,却只有一只眼睛,双手交叉举起,一手拿剑,一手拿刀,全身铠甲,脚踏莲台,整体看起来笑中含怒,诡异之极。中间殿内的是一位女仙,红发碧眼,袒露双乳,骑着一头巨象,一手拿着宝瓶,像佛家的观音那样;一手结道家伏魔印,给人一种非佛非道又佛又道,不伦不类的感觉。右边殿里的神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模样,赤脚骑着一头似龙非龙的巨兽,相貌极是顽皮可爱,唯一难看的是,他耳上有耳,共有四只耳朵。
雨师萱叹道:“倒真奇了,这里供奉的神仙与我们苗疆的祭拜的魔神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李拂云笑道:“或许就是你们拜的魔神,给人照猫画虎搬了回来。”
“哈哈,是麽?”雨师萱道:“那我可以好好拜一拜了。”
她上前几步,走到殿门口台阶上摆着的那九口大鼎前,但见每只鼎都由整块巨石雕凿而成,重量何止千斤。鼎身刻着一些异兽,雨师萱虽然不知它们分别叫什么名字,却也知道来历,正是那句汉家俗语说的:“龙生九子,各个不同。”
鼎中既不焚香,也不烧纸,而是盛满了五颜六色各不相同的水。
红的似血,黑的如墨。
白的如雪,黄的似土。
蓝的如天,绿的似水。
粉的透红,灰的泛蓝……
雨师萱正自好奇,却见眼前鼎里的水颜色忽然变化起来,本来是红的却变成了蓝的。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只盯着最近的一鼎看,一看之下,她便失去思考能力,像做梦一般到了一个远离人间虚无缥缈的地方。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骑着一头龙头蛇身的怪物的小男孩,他有四只耳朵,问雨师萱道:“可怜的孩子,你想知道什么事都可以问我,我有四耳,一曰;‘听风’、二曰;‘听雨’、三曰‘听天’、四曰;‘听地’。天上地下,万事万物,无所不知。
雨师萱道:“我想知道『梅花蛊』的毒除了那个法子以外,还有没有其他解法?那小孩道:“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自有解药,何须用你知道的那般蠢的法子。你走近一点来,我告诉你。”雨师萱听了大喜,一步步走了过去。”
李拂云正自已灵力探察周遭,发觉殿内三仙诡秘莫测,可能藏有摄人心魄的幻阵,暗自提防,思忖打破这可怕的宁静。
突然见雨师萱一步步走进大鼎,眼看就要将头探入鼎中那血红色的深水中,一个箭步过去将她拉了开来,说道:“你怎么了?”
雨师萱笑道:“我没事啊。”
“没事你头探那么近干什么?”李拂云见她眼神不若之前那般清澈,猜有古怪,一时却也捉摸不透。
“我逗你玩呢。”雨师萱忽然伸手指着李拂云身后一脸惊恐,像是看见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失声喊道:“呀,你身后那是什么?”
李拂云闻言回头去看,就在他转头的刹那,雨师萱挥手一掌,便打中了他的后背。
一掌之后,雨师萱立刻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在不知不觉间已中了幻术,细思极恐。
李拂云给她轻飘飘的一掌打中后,只觉全身一软脑袋已失去了意识。紧接着他也进入光怪陆离的幻境之中。一个满面笑容的独目人坐在莲台之上,一手持刀,一手拿剑,全身披挂,像是得胜归来的老将军一般,笑嘻嘻的道:“小兄弟,人心如霜刀雪剑一般,最是无情无义,我有一目,可照三界之内任何阴暗角落,包括人心。我左手霜刀,名叫;‘斩情’、右手雪剑,名叫;‘断恨’,你有什么心事,只要说出来,我都可以替你解决。
李拂云不假思索,道:“我想打败那天下无敌不可一世的轩辕剑,我想让她回心转意,回到最初相遇时那样……”独目人道:“很简单,我先将她叫来你亲自跟她说。”大手一挥,李拂云恍惚中,只见一个身材高挑,容色照人的女子手拿一柄黄金大剑已出现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雨师萱见李拂云眼神里一会儿含情脉脉,一会儿又怒火中烧的样子,不由的心里一惊,知他同自己之前一样中了幻术,已不受自己大脑控制。
她心念急转,正自思索如何将他拉回现实,却听李拂云冷冷的道:“你为什么变心?”
雨师萱摇头说道道:“我没有变心啊。”
李拂云道:“那你手里的轩辕剑是怎么来的?你是不是替他来杀我的?说!”他怒喝一声,便握起了拳头。
“我该怎么办,顺着他的话说,只会让他越陷越深不能自拔,逆着他的话,立刻便有杀身之祸。”雨师萱一边心里急思对策,一边悄悄往后退试图和他拉开距离。
不料她刚动一步,李拂云扬起拳头,怒火攻心冷冷的道:“怎么,这就拔剑了?好,就让我以手中这根奈何棒在会会他的轩辕剑。”话音落拳已向雨师萱迎面击来。
情急智生,雨师萱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起上山之前自己为防他得了灵胎后心生歹念,于是将『失心蛊』说成『培元丹』骗他服下好随时掌控。此时危难之际,只好念动咒语催发失心蛊的蛊毒,试试看能不能唤醒他?
这一来果有奇效,随着她嘴唇咒语念动,李拂云体内的失心蛊毒立时发作,五内如焚,随着剧烈痛苦从幻境中醒了过来。
他一惊醒,瞧见自己的拳头停在雨师萱面前不由得大骇,急忙缩了回去,同时体内一阵比一阵痛的厉害,心下大惊,也不知是何缘故。
只听雨师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道:“李拂云你怎么样了?”
李拂云面上突然露出怪异的笑容,道:“师姐你好狠的心,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毒药,我痛的就要死了。”说着瘫倒在地,偷偷朝雨师萱眨了眨眼。
雨师萱冰雪聪明,见他眨眼便猜想他可能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虽有些夸张表情,但失心蛊带来的痛苦折磨却是真的。这蛊毒乃是师傅亲传,一旦念咒催动,中蛊之人体内药丸破裂,沉眠在内‘灵虫’一经唤醒便会搅动五脏六腑,痛苦莫名,宛如失心疯子一般,顾名思义叫作失心蛊。
失心蛊一旦催发,最少也得半个辰。
她不由得心急如焚,嘴上笑着说道:“只要乖乖的听话,师姐会给你解药的。”她话刚说完只觉背后一痛已给人点中了大椎穴。
但见一个年逾古稀的黑袍老人一步步向李拂云走了过来,嘴里似笑非笑的道:“好厉害的年轻人,一出手便接连破我两阵,可惜最终不能笑到最后,总算在这『三仙幻阵』中栽了跟斗。”
李拂云一脸痛苦,皱着眉头,道:“我若非中了剧毒,区区幻阵,弹指可破。”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玄阴老人怒极反笑,道:“你倒是不妨说说,如何破阵?”
李拂云道:“刺一眼,割双耳,打玉瓶,幻阵不攻自破。”
“哦?”玄阴老人闻言脸色惨白,道:“此阵乃是我与师弟‘玄冥老人’六十年前联手所创,至今无一人能破,你如何得知其中奥妙?”
李拂云忍着痛苦,颤抖着说道:“一目者,阵之眼也;四耳者,阵之灵也;玉瓶者,阵之心也。此九鼎之水,乃五行灵兽之魂,四象神兽之血。血激杀心,魂乱人性,一眼盲目,四耳乱听,玉瓶作收魂之用,入阵之人俞多,互相牵引,便俞难破。此阵虽然设计精妙,终究比不上崆峒山『神龙殿』的『乱魔阵』。”
“你知道乱魔阵?”玄阴老人一脸惊奇。
李拂云道:“我能破你这三仙幻阵,全是想起那位曾破了乱魔阵的前辈给我说过其中的诀窍。凡世上幻阵若遇心智坚定清心如水之人,便很难发挥其作用。”
“哦,那人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人了破了神龙殿的乱魔阵?”玄阴老人不待他回答,又开口说道:“这么说来,你也能破了乱魔阵不成?”
李拂云痛苦万分,似乎说不出话来,似是点头又似摇头。
玄阴老人道眼中寒光一闪,道:“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若假装破不了此阵,我或许还会留你一命。怪就怪你锋芒太露,今日我不杀你,来日木秀于林,风亦摧之,受死吧。”玄阴老人一掌向他面门击去。
雨师萱穴道被封,丝毫不能动弹,眼看李拂云就要毙于掌下,也不知他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毫无抵御之力,正自忧心如焚,却见李拂云突然出指点中了玄阴老人的掌心。
这是他强忍痛苦,聚全身真气于二指,一击不中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万幸这一指点中了,他也瘫倒在地。
玄阴老人之前一直在暗中观察,知他中毒,方才放心现身,哪知奇峰突起,异变陡生,一时不慎竟吃了大亏。
他掌心奇痛,一道阴寒真气立时由手臂传遍周身所有经脉,刹那间木立原地,身不能动。
“妙极,妙之极矣。”一个猴头人身,穿着黄衣,背负『七星铜钱剑』作道人打扮的妖猴自屋顶轻飘飘落入院中,得意洋洋的大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该着贫道今日成此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