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提议
泰禾与德雷克两人一同在营地的入口处面对这位埃兰骑士，火把的火光照在他们三人的脸上。
埃兰骑士马尔切斯深知泰禾所言非虚，格拉温德伯爵的势力根深蒂固，如果他在皮利尼亚山脉秘密构筑通道，说明他的野心远远超出了表面上的领土经营。
如果事情败露，王室必定会采取强硬手段，而贵族们......贵族们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
一旦战争爆发，战火将不会仅仅燃烧在皮利尼亚山脉，而是会席卷整个北境，甚至可能让维斯王国、诺森王国，以至于亚希迈帝国都一同趁势介入。
这时，泰禾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说法，假装自己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凛冬同盟的实际领导者：“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临雪镇的局势也许只是地方贵族的纷争，但实际上，这里正在经历一场转变。”
“转变？”马尔切斯微微皱眉。
“是的。”泰禾淡淡一笑，“格拉温德伯爵与精灵法师的计划关乎三国的格局，但在他们的阴影之下，还有另一群人，他们不属于王室，也不属于贵族，他们只是在试图寻找活路。”
马尔切斯的眼神微微一变：“你指的是谁？”
泰禾缓缓抬起头，看向天际微微发亮的星光，像是在讲述一个普通的故事：“你知道，王国的赋税越来越高，农民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维斯王国的商路受到两国贵族们的共同盘剥，平民连最基本的食物都快买不起。镇上的铁匠被压榨得喘不过气来，土地被收走，收成被拿去填补领主的财政漏洞。”
马尔切斯的表情变了变，但没有打断他。
“这时候有一伙人，组织了自己的农业合作社，互相扶持，互相帮助。”泰禾轻轻地笑了笑，“他们如今打算举办一个小小的庆典，土豆庆典。”
“土豆庆典？”马尔切斯挑了挑眉，显然没想到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会听到这么古怪的词。
“没错。”泰禾点头，语气平静，“他们种出了很多土豆，并决定把它拿出来分享，给镇上的人一个喘息的机会，花一枚铜币吃上一顿的大餐，热血的比武竞技，戏剧表演......一起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泰禾在观察他的反应，他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丝语气的波动，都是衡量这个骑士真正立场的关键。
他在赌，赌马尔切斯到底是一个单纯忠于王室的愚忠之人，还是一个拥有同理心的正直战士，亦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贵族子弟。
终于，马尔切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不是没见过平民的苦难。”
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泰禾察觉到了一丝波动。
“他们的处境我知道。”马尔切斯的手微微松开剑柄，转而交叉于胸前，语气不像之前那样冷硬，“但我不是来听你讲农民如何自救的，我的任务是调查皮利尼亚山脉的情况，确保王室的利益不受威胁。”
听闻马尔切斯的回答后，泰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对方的立场。
“尊贵的马尔切斯阁下，我很清楚你的职责，你是埃兰王国的骑士，你效忠王室，而你的首要任务，是调查皮利尼亚山脉的状况，确保王室的利益不受威胁。”他的语气温和却坚定，“但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同时，还能避免一场不必要的战争，并且赢得民心，你是否愿意听听我的提议？”
马尔切斯眯起眼睛，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继续。”
泰禾沉静的缓缓讲道：“你可以回报王室，告诉他们，格拉温德伯爵的计划的确值得警惕，但现阶段并未形成真正的威胁，因为那条所谓的秘密通道早已停工，伯爵暂时没有任何手段继续推进，且他明面上依然积极响应征兵令，还算是忠诚的封臣。但考虑到如今的状况，你可以借机在当地举办一个由王室支持的民间自治活动，在名义上，让王室成为当地善政的象征，稳住人心。”
马尔切斯轻轻皱眉，“你指的是让王室支持临雪镇的土豆庆典？”
泰禾淡淡一笑，“没错，一个由平民自发组织，旨在让镇民们团结在一起，共享食物、庆祝生存的节日。但如果你代表王室背书，让埃兰王国成为这个庆典的官方支持者，那么这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庆典，而是一场真正的民心工程。”
马尔切斯脸色微微变了变：“你还打算让我代表王室，为一个反抗本地贵族的组织的庆典背书？”
“错。”泰禾摇了摇头，“这不是反抗者的庆典，而是临雪镇镇民的庆典。如果王室背书，伯爵的支持者就无法直接抹黑它，甚至不得不考虑与王室保持一致。而王室在当地的影响力，也将因此而得到加强。你作为来自王室的贵族骑士，可以直接向镇民们宣布王室对他们的关怀。”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马尔切斯：“对于王室而言，如果他们想要稳住西北领地的统治，赢得民众的支持，比赢得贵族的屈服更加重要。”
他本以为泰禾会提出什么激进的要求，比如让他对王室隐瞒真相，或者干脆尝试策反他，但泰禾的提议却相当务实。
王室当然不希望格拉温德伯爵私下开辟通道，但他们同样也不希望因为强行镇压，导致整个北境陷入战乱。
如果他接受泰禾的提议，那么王室将能在不动用武力的情况下，获得临雪镇的人心，并与当地的贵族们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马尔切斯抬头看着泰禾，像是在判断他的底牌。
几秒后，他缓缓道：“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是吗？”
泰禾笑了笑，目光坦然：“我清楚的是，如今的局势并非只有战争与臣服这两个选项。”
马尔切斯听完，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泰禾知道，这已经足够了。
但就在泰禾觉得已经稳妥了的时候，马尔切斯却再次开口道：“如果你以为你那些微弱的魔力波动可以左右我的判断，那只能说明，你对真正的强者还缺乏足够的认知。”
泰禾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语气依旧淡然：“但你依然愿意听完我的提议。”
马尔切斯点了点头：“因为你的话的确有些道理，而不是因为你的魔法。”
泰禾看着对方的目光显得深邃，他笑了笑：“那不就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