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翰林试锋
暮春的晨雾还未散尽,崇仁坊槐树巷已挤满各地举子。李慕白握着考牌挤过人群,瞥见几个胡商正在兜售“及第锦囊“,内装写着《文选》佳句的绢条——这是天宝年间新兴的作弊手段。
“李兄!“一声清亮呼唤传来,只见身着粗麻襕衫的杜甫正奋力招手,“某在东市寻得家传端砚,分你半块可好?“他掌心托着的砚台还沾着新鲜墨渍,显然是连夜仿制的赝品。
李慕白刚要婉拒,忽闻一阵骚动。十二名金吾卫簇拥着鎏金马车驶来,车帘掀起时,杨玉环贴身侍女念奴的侧脸一闪而过。队伍最后跟着辆密封的牛车,透过苇席缝隙,隐约可见成捆的卷轴。
“那是今年新制的格眼试卷。“身后传来沙哑嗓音,李慕白转头看见个独眼老吏,“圣人为防夹带,特命将作监造此卷。每页二十行,行二十五字,错一字即废卷。“
考场内,李慕白抚摸着特制试卷若有所思。这种类似现代答题卡的格式,让他想起文献记载的北宋“糊名法“。但当他用铜尺丈量纸纹时,发现每列间距暗合七的倍数——这是李林甫惯用的密语编码。
算术题第三问尤为蹊跷:“今有胡商贩马,甲队日行一百八十里,乙队日行二百三十里...“答案竟要求精确到“一十二分里之七“。李慕白冷笑,这分明是为安禄山麾下骑兵设计的运粮题。
正当他蘸墨欲答时,杜甫的纸团飞落案头。展开竟是首藏头诗:“李下本无蹊,慕君凌云志。白璧岂容污...“每个字首连起来竟是“李慕白速离“。抬头望去,巡场的安禄山亲兵正挨个检查考生手掌——他们在找常年握刀留下的茧痕!
贡院东厢的铜灯次第熄灭,李慕白摩挲着考箱上的璇玑锁。这青铜铸造的九连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锁芯处隐约可见北斗七星纹样。他忽然想起《周髀算经》中的七衡六间图,手指随黄道轨迹滑动,当触及摇光星位时,锁芯传出细微的咔嗒声。
“寅时三刻到!“更夫的梆子声惊起寒鸦。李慕白迅速取出磁石,在锁面划出洛书九宫格。铁粉在乾位凝聚成“叁“字——这正是开锁的旋转次数。当最后一道机括弹开时,箱内除文房四宝外,竟有枚刻着突厥符文的铜符。
五更天,李慕白佯装洗笔踏入墨池。池底青苔滑腻,他故意将铜符遗落,只见符上锈迹遇水剥落,显出“曳落河“三字。这安禄山精锐骑兵的番号,此刻竟出现在科举考场。
“李贤弟好雅兴。“李白不知何时倚在池边,手中酒壶倾泻的琼浆在池面绘出黄河九曲图,“可知这墨池用的是范阳进贡的松烟墨?“他突然掷壶入水,惊起池底游鱼,李慕白瞥见有数尾鱼鳃泛红——正是火药硝石中毒的征兆。
殿试当日,玄宗看着李慕白的《水攻七戒》,指尖在“混凝土“三字上久久停留。“朕闻西域有火山灰,遇水成石,可是此物?“
“陛下圣明。“李慕白躬身,“若以石灰、黏土、铁矿粉煅烧成水泥,再配砂石钢筋,筑城之速可提十倍。“他故意将28天养护周期说成“太乙遁甲之数“,瞥见帘后杨玉环正用金簪在柱上刻算公式。
杏园宴上,公孙大娘剑器舞至酣处,突然挑飞李慕白腰间铜符。符落火盆的瞬间,青焰腾起三尺,空中浮现幽蓝的范阳布防图。安禄山霍然起身,酒盏捏成齑粉:“此乃我军机重器,怎会在你手!“
“此物从何而来,节度使应当最清楚。“李慕白掀开衣摆,露出考箱底部的狼头烙痕——正是安禄山部将的徽记。李林甫手中象牙笏板应声而断,他这才惊觉,自己精心安排的棋子早已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