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从凿冰求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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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地头蛇的刁难

父亲让刘浚之来京口的目的,自然是很明确,那就是好好拉拢这些京口的穷亲戚,大家荣辱与共,让南渡的城阳王后代的琅琊刘氏,跻身真正的上层门阀。

按照道理来说,这是东晋时代标准的个人和家族奋斗路线。

但是,刘浚之是知道历史走向,知道历史谜底的人!

他与陈操之不同,相比于陈操之想做文宗士族的奋斗路线,刘浚之想的更加长远,或者说他的野心更大!

区区一个士族,哪怕是做到王谢桓庾这般顶流,又能如何?

沧海横流,大浪淘沙。

士族顶尖,也无法完全左右天下大势。

至于什么辅佐皇权……

别开玩笑了好吧,辅佐司马氏?

真实的历史上,早就给过司马皇帝机会了,谢安执政耗死桓温,淝水之战打崩前秦,病逝以后,朝政奉还皇室,可司马氏皇帝没过二十年就把彻底玩蹦了。

给他们机会,他们不中用,不中用啊!

故此,刘浚之听罢从伯、兄弟们的话后,淡淡一笑,从容的表示,他此番前来京口,便是跟大家荣辱与共的,必然会想办法解决宗族如今面临的困境,要让琅琊刘氏摆脱困顿京口的现状。

在听了刘浚之的表态后,琅琊宗亲们,全都异常欣喜,可谓是毫不怀疑刘浚之此话的含金量。

他们自觉儒学经史,丝毫不比那些士族子弟差多少,唯一缺少的便是人脉和名望。

刘浚之乃书圣弟子,只要借助琅琊王氏的人脉,便能让他们乘风而起。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刘浚之不做评判,毕竟人穷志短,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认为矮琅琊王氏一头。

入夜之后,众人各自散去回家。

刘浚之在从伯刘抚家中住下,与他们一起用饭。

除了刘爽、刘彦两个从兄,另外还有三个未嫁的妹妹,全都比刘浚之年龄小,刘浚之称呼她们为三妹、四妹和五妹。

晚饭吃的很简单,只有糙米饭、蒸茄子、蒸豆角、盐豆,以及很小份的咸鱼干。

这种伙食,饶是刘浚之奔波数日,也是觉得没有什么食欲。

实在是太差了,恐怕连吴郡的下品寒门的生活水平都不如。

不过,刘浚之看到三个十几岁的从妹,却是吃得非常香,虽尽量克制守礼,依旧能明显看出来今天的伙食是比她们平常吃得好。

刘浚之心中不禁一叹,便不动声色,从容吃起来。

在晚饭之后,刘浚之拿出带来的‘西湖龙井’,让从伯刘抚和两位从兄品尝。

三人品鉴之后,皆是连连称赞。

刘浚之便笑着表示,此茶已经要开始大卖,必然会带来丰厚的利润。

刘抚闻言,点点头说道:“经商获利丰厚,自然大有可为,然终非正途,浚之,还是切莫因此耽误学业,影响前途声望啊!”

“从伯教诲,浚之谨记,必然不会因小失大。”刘浚之说道。

现在的刘抚,已经算是带领宗族在京口安定下来,也基本解决温饱问题,急需要让宗族强盛起来。

东晋时代,宗族不强盛无名望的话,哪怕有个士族的名头,那些清贵有前途的官位,也绝对不会落到头上。

比如当年四世三公的华阴杨氏,其南渡的宗族支脉,在如今竟然被视作寒门了。

随后,刘浚之又向从伯刘抚询问了具体的情况,这才知道京口刘氏总共有男女老少大概一百多人,另外算上荫客、田客、部曲和隐户等,总共有四百多人。

刘氏坞堡的面积,可比钱塘刘氏邬大多了,而且墙高厚重,显然是保持浓浓的北方特色。

至于田产,大概有四五十顷,其中多数都是盐碱薄田。

刘浚之听罢,顿时觉得有些意外。

如今的京口属于朝廷专门安置北方侨民的侨郡地区,给与许多免税待遇,按理来说,足以激励百姓垦荒拓地的热情,为何刘氏四百多号人,却只有这么少的田地?

以东晋的农田产出来说,人均十几亩地,真的只能是勉强温饱而已。

听了刘浚之的疑惑后,从兄刘爽顿时忿然作色,开口抱怨道:“浚之,你有所不知,京口虽是侨郡,但朝廷近些年来,一直在搞土断,再想要垦荒为田,该交税的是一个铜板都不能少了!”

“况且,京口还有刁氏一族,横行霸道,良田近万顷,奴仆上千,好的地方都被他们占去了,哪里还能有我等垦荒的地方啊!”

刘浚之问道:“刁氏,可是尚书吏部侍郎刁彝之族?”

从兄刘爽点点头,“正是其家!”

“原来是刁协的家族啊。”刘浚之沉声说道。

京口刁氏,其实应该作渤海刁氏,也是南渡士族,而且资历很老。

当年刁协官居尚书令,帮助皇帝司马睿推行‘刻碎之政’,想要打压士族权贵,帮助皇帝集中权力,惹火了权臣王敦,一怒兴兵入建康。

听闻王敦掀桌子,皇帝司马睿当场就萎了,当起了缩头乌龟,刁协也吓破胆逃跑,被王敦手下半路截杀。

东晋皇权彻底沦为笑柄。

“想不到刁氏,在刁协死后,竟然还有这么大根基。”刘浚之说道。

从兄刘爽闻言,继续说道:“浚之,不止这些啊,刁彝如今在建康,其子刁逵在京口,贪婪刻薄远胜其父,兴办民社,专门做高利出借的营生,如今京口欠刁氏债务者,怕是数都数不过来!”

什么民社,不就是高利贷团伙嘛。

刘浚之倒是没有想到,东晋时代的民间借贷竟然也这么兴盛了。

他笑着说道:“京口真有这么多人向刁氏借钱啊?”

刘爽认真的点头,“当然是真的。”

“兄长,咱家总不会也借了吧。”刘浚之笑着继续打趣道。

哪知道,他认为说出的笑话,却是一点都不好笑。

从伯刘抚和两个儿子的脸色,瞬间就尴尬暗淡了下来。

刘浚之见状,不禁更加吃惊,连忙问道:“兄长,难道真欠刁家的钱?”

刘爽叹息一声,“这两年,朝廷开始土断,又惹上一些麻烦,前前后后借了一些刁氏的钱。”

“借了多少?”刘浚之问道。

“十万钱。”刘爽答道。

刘浚之闻言放下心来,从容一笑,道:“十万钱,虽不少,但也不算太多。”

哪知道,刘爽随后一句话,就令刘浚之差点跳起来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