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加西亚家族

莱昂，加西亚庄园。

“刺杀？谁干的？”

布拉沃·加西亚瞪大眼睛。

费尔南多·加西亚将信笺摊开放在桌上，隐藏在黑色卷发下的双眼波澜不惊：

“当然是我们。”

布拉沃呼吸一滞，慌忙道：

“父亲，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你没那个胆子。”

费尔南多扫了眼他的长子，冰冷的视线令布拉沃浑身一颤，畏惧的低下头，而他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也让费尔南多内心对他愈发失望。

在卡斯蒂利亚语中，布拉沃的意思是勇敢者。

但很可惜，他这位已是中年的儿子既不勇敢，智商也没多高。

布拉沃哆哆嗦嗦道：

“那、那就是其他人，布兰科家族，对，一定是他们！”

费尔南多呵斥：

“闭嘴！”

布拉沃哆嗦的更厉害，费尔南多对他这位长子也愈发不耐烦，冷冷道：

“去把你弟弟叫来。”

布拉沃低着头，脸色阴晴不定，但他不敢忤逆父亲，哪怕内心再不满也要忍着。

布拉沃离开没多久，一名面容与布拉沃有七分相似的青年敲门而入，眉宇间带着些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父亲，您找我？”

“奥雷哈，看看这封信。”

费尔南多伸手一指桌上的信笺。

“刺杀？”奥哈雷看着信笺上的内容，惊讶不已。

费尔南多不露声色地问：

“你怎么看？”

奥哈雷心中一喜，心中明白这是父亲对自己的考验。

布拉沃刚刚离开时那一脸阴郁的模样，显然没能给出令父亲满意的答卷，那岂不是意味着……

奥哈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情绪，道：

“父亲，这绝不是我们干的！”

费尔南多抬眸：

“哦，理由呢？”

奥哈雷斩钉截铁道：

“如果是我们干的，我们不会在圣徒面前进行刺杀，更不会让约书亚从刺杀中幸存！”

他有这样的底气，一年前那次成功的刺杀就是最好的证明。

费尔南多静静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一丝情绪，让原本志得意满的奥哈雷内心变得忐忑。

难道他说错了吗？

费尔南多问：

“那你认为是谁干的？”

奥哈雷小心翼翼地回道：

“这看着像是布兰科家族的手笔，”

他话音刚落，费尔南多的眼神变得凌厉，奥哈雷急忙改口：

“但宴会是临时召开的，无论是我们还是布兰科家族都没有足够的时间筹备，贸然刺杀只会打草惊蛇，给保守党攻讦我们的借口。况且，杀死约书亚这位傀儡总统对我们也是弊大于利，保守党完全可以扶持其他人上位。”

奥哈雷小心翼翼地观察父亲的表情，费尔南多不咸不淡地问：

“还有呢？”

奥哈雷的脑子转的很快，突然灵光一闪。

“我认为，这很可能是保守党的自导自演！”

奥哈雷一说出口，内心立刻认定这就是真相，思维愈发活络。

“一次失败的刺杀，必然会让总统更加依赖保守派，也会导致我们和总统的关系再无缓和的余地。并且保守派还可以借题发挥，在议会上对我们发难！”

费尔南多不语，这次刺杀的确有自导自演的可能，但同样无法洗清布兰科家族的嫌疑。

作为一名合格的政治家，怀疑一切是他们必备的素养，哪怕真相摆在他们眼前。

而无论是布拉沃还是奥哈雷，他们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全靠猜测得出结论，实在是过于武断。

如果要作为继承人，他们都不合格。

费尔南多缓缓开口：

“奥哈雷。”

“父亲。”

奥哈雷恭敬地低着头。

“去把莱昂叫来。”

奥哈雷顿时泄了气，暗自握了握拳，低声道：

“父亲，他不在家。”

费尔南多眉头一皱，旋即也没去管他那追求的骑士精神，实则每日游手好闲的小儿子到底去了哪，只是淡淡道：

“早点休息吧。”

奥哈雷内心极其憋屈，难道他还比不上莱昂吗？

父亲总是这样，从来不会从他们当中真正做出选择！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给他希望？

奥哈雷很想大声质问，可父亲长久以来建立的威严却令他不敢忤逆，忿忿离开。

费尔南多望向身后的墙壁，上面悬挂着17世纪的宗教油画与家族历代掌权者的肖像画。

十六世纪初，加西亚家族的先祖作为伟大的先驱踏上美洲大陆，花费数百年的时间，历经数代人的勤勉积累才让家族拥有如今的规模。

作为当代家主，费尔南多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常年辗转于三大洲，为家族积累了海量的财富，却也因此忽视了子女的教育，导致偌大的加西亚家族，竟然找不出一位合格的继承人来为他分担重担。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费尔南多喃喃自语。

不论刺杀是谁策划的，他们总归是要达成自己的某种目的。

如果是布兰科家族，他们或许是试图用刺杀总统的方式来让保守派陷入混乱。

威廉·霍克和他的雇佣兵已经踏上征途，最多再有月余就会抵达尼尔斯共和国。

当然，费尔南多不会寄希望于威廉·霍克能帮他征服尼尔斯。

威廉·霍克只是马前卒，在他们完成对尼尔斯的政府以前，自由联邦会源源不断的向尼尔斯派遣雇佣兵。

在这种情况下，提前刺杀总统显然不明智。

如果是保守派策划的，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离间总统和自由派的关系？

这纯粹是多此一举，总统本就是铁杆保守派，和自由派还有杀父之仇。

他们的关系早已降至冰点，有没有这次刺杀都不影响。

双方似乎都没有策划这起刺杀的理由，可刺杀确实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

这位幕后策划者到底图什么？

……

“当然是收税啊！”

前往庄园的马车上，约书亚对自己的图谋毫不避讳。

在他的对面，克里斯蒂娜托着香腮，不是很理解刺杀和收税之间究竟有什么必然联系。

车厢内没有点灯，但依旧亮如白昼，这得益于克里斯蒂娜体表笼罩的那一层金色光芒。

思考许久，少女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是要借助这次刺杀，让保守派更加顺利的通过征兵法案，继而抵抗威廉·霍克对尼尔斯的入侵。”

约书亚眼神怪异地看着她：

“入侵？谁说我要抵抗入侵？”

少女蔚蓝的眼眸透露出一丝疑惑：

“你征兵难道不是为了抵抗入侵，保卫尼尔斯吗？”

总不能是为了让人们相信尼尔斯受到了保护吗？

约书亚振振有词：

“当然不是，我从一开始就告诉多里安叔叔，征兵，是为了收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