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2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苏琅之紧紧抓着李芜的手,不留一丝缝隙。李芜愕然回眸看着苏琅之,雾气氤氲的秋水眸颤动了一下,那皎皎如同天上雪的衣袍飘动在李芜的眼中。
“苏公子,请您放手。”
李芜平静如水的声线回道。
“我苏琅之是河溪苏家认定的家主,只要你把难处说出来,我会帮你解决的。”
李芜的嗓音有些哑,声音低沉说道,
“如果我说要你替我去杀人呢?”
她不想将苏琅之牵扯到这件事中,他不该被自己连累。他生来就有百人呵护万人羡慕,他与自己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他们注定是要分道扬镳的。
而自己对他的感情也应该早早结束,不能错下去。
“我会派人帮你的。”
“如果我说我要杀的人,你不能杀呢。你是苏家公子,你的身后是苏家,你不能为了我一个人打破苏家谋划二十年的棋局,你是他们看好的继承人,不能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所以,你不要再执着于我了,你我不可能。”
李芜明确地拒绝了苏琅之。苏琅之身上的因果太重,而她自己身上有背负着血海深仇。
她杀人的血会溅到他那白衣袍上的。
“李芜——”
李芜下定决心狠绝地甩掉苏琅之的手,跟着裴景胥一同走回了裴府。
————
在大街的对面有一辆马车,在李芜和裴景胥走后,一女子将车帘放下,面无波澜地告诉马夫,
“走吧,回南蜀。”
“是,小姐。”
唐茵缓缓闭上眼睛。爱而不得吗?她又何尝不是。就连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以自己的清白为赌注时去被李芜生生地毁掉了这场局。恨李芜吗?她当然恨了。但是她也恨自己,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非苏琅之不可。
恨自己苏琅之的一句话就让自己心甘情愿地离开京陵。
这可笑,她视如珍宝的感情和人却被李芜轻易地甩掉,践踏在地上。
她输在哪里了?
她不知道。
“小姐,老爷知道了定会责备小姐您的。”
唐茵身边的丫鬟说道,却在说完话之后就立即被唐茵眼底的冷色慑住了,一下子愣的不敢说话。
“废话,我当然知道。”
苏琅之,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面子。若是日后再遇到,我必定不会放手了。
唐茵闭目心想。毕竟她也需要给自己争取生存的机会的。在弱肉强食的家族中,她身为女子,定先要给自己谋一条活路。
——
裴景胥和李芜回到裴府,李芜神情恹恹地向前低着头走着,裴景胥余光时刻盯着李芜的神色,心里莫名的发酸,心口也闷闷的。
她从未为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嗯?”
李芜由于没看路,直直地撞在了裴景胥的身上,李芜被撞得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李芜发问道。
“往哪里走?这里不就是裴府吗?”
裴景胥虽是面色平静如水,但是心里早已经是翻江倒海了,像是吃了一个不熟的青葡萄一样。就连语气都是想喝了醋一样,酸溜溜的。
“哦。”
李芜淡淡地回应道。
“李芜,你口中说要杀的那些人里面,”裴景胥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决定说出来。
“有没有我?”
他不想知道李芜为何要扮作他的夫人,不知道她来裴府的意图是什么,这些他原本也是不想问的。可是今日听到李芜说她要杀人,这很难不想到她的目标是整个裴府,也包括他。
他可以将自己的命早早送给李芜,可是他却是不甘的。
所以他还是决定了问她。
“有?还是没有?”
裴景胥很是急切,这个答案对他自己很重要。
“没有,你不是。”
李芜抬眸瞧着眼前的裴景胥,坚定的语气回道。在来京陵之前,师父说裴景胥对他很重要,要好生照看裴景胥。师父对自己有再造之恩,她不能恩将仇报。
听到李芜说的话之后,裴景胥松了一口气。
“那你要杀谁?我做你的刀,我帮你杀了他们。”
裴景胥接着说道。
李芜没再说话,她该怎么说。她说她要杀了他的母亲和父亲,毁了他的裴家。如今裴知许死了,裴宽这里就剩下裴景胥和裴贺章了,她还要对他的兄弟动手。他也是不在意吗?
她不知道裴景胥对于裴家是一个怎么样的感情。这条路,她从始至终都决定她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她不能连累任何一个人。
苏琅之是,裴景胥也是。
“不用。”
李芜回绝了裴景胥。说罢,便径直地向里面走去,独留裴景胥一个人站在庭院内。但是站着站着裴景胥就笑了,原来她不会杀了自己。那么他就还有机会让李芜喜欢上自己。
近水楼台先得月,应该就是这般道理吧。
裴家老宅自从被烧了祠堂之后,就安静了好几日。因为有下人来报是梅娘烧的祠堂,老夫人下令杖毙了梅娘。而梅娘是任芸的手下,没经过任芸的允许,梅娘也不是擅作主张,老夫人自是也知道。而任芸也不知怎么疯癫了,就让裴宽将任芸丢弃在了一个废旧院子里自生自灭。
自从任芸一房的人没了以后,柳红雨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只剩下那个活不久的病秧子裴景胥,柳红雨自然也不放在眼里。拼尽了裴家的所有,全力供着裴贺章在朝廷办事。
等到中秋夜宴的那一日,众人齐聚到了陆太傅的府内。
正在觥筹交错之际,陆少寒出乎意料地走在了众人的面前,众人皆是一脸诧异。
“陆兄,你这双腿是好了?”
在座的人不免问着陆少寒。在腿被李芜治好之后,陆少寒的脸再也不是阴云密布了,满面春风地回答,
“好了。”
“那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啊。”
众人笑着向陆少寒举杯庆贺。而陆少寒也少有的耐心一一回敬着在座的所有人,除了萧灼宜。
“垂垂——”
在萧灼宜旁边坐着的李芜小声提醒着萧灼宜。但萧灼宜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酒,还是因为什么,只低着头对身前的人置若罔闻。
陆少寒见状,但也不恼,只是对着萧灼宜笑了笑,便离开了。
等到陆少寒才刚刚离开,裴景胥就凑到李芜旁边,有些酸酸地对李芜说道,
“夫人,他方才是不是对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