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暗流涌动
下品九等杀猪匠,不是什么高尚的东西。
比起以读书入道,或朝廷为官等凝出的道身和事技来说,远远不如。
比如,就有读书人入朝为官,领负万民命!增筑城墙而抵洪涝,后又修渠改了水道。
不仅民间称颂,朝廷更认可了其丰功伟绩。
最后对方便从中品七等【水工】道职,凝了上品六等【河丞】,更化了一形似龟,生有角,势若城楼的道身。
抬手间,更可施展事技【量江尺】和那【禹门三叠浪】【九曲缚龙桩】。
可不论如何,这周程已经是修得了道职的。
哪怕只是下品九等,可能也只比普通人稍强一些,却也是有道身和事技傍身的。
若要对他这一小老头小里长下手,恐怕他也只会道一句——吾命休矣,然后蹬腿上了西天。
先前的时候,里长因觉着周围人多。
这周程再如何,那也有这么多年轻人在。
就算无法拿下对方,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且自己还是里长,他还敢当自己面杀人吗?
就算敢,他不怕官府,不怕以后无法在村中立足吗?
因料定这点,知周程就算凶悍一些,也不会太过嚣张,会投鼠忌器。
所以他之前才会那般有底气,怒指周程让人拿下他。
可谁料这周程完全不顾旁的,出手狠厉,每一下都是冲着要命去的。
对方拔刀的那一刻,险些不知要划伤多少人,害了多少条人命。
最后更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放过,一脚就送她飞了许远。
此时也不知还活着与否。
内心惶恐的想着这些,里长瑟缩了一下,吞咽了一大口唾沫。
以勉强维持着自己里长的身份神色,颤声道:“你...你...且先说来。”
周程冷笑了一下。
抓着里长的手用力一拽。
将他拽的踉跄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里长脸上勉强维持着的神色更是彻底弄得全无,只剩下了惊恐和狼狈。
周程沉的如雷鼓的声音,发出恶声道:“少与我装腔作势,我与你说,可不是等你先考量的!”
里长此时这才如同哈巴狗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好,我...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答应你,并如实照做”
周程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然后缓缓言说道:“首先这第一件事,便是别没事去找方家麻烦。”
“当年他们给我口吃的,如今我自然是要护着一分。”
说着他眼神里显出几分杀意
“若我闻知你们去找了麻烦,害了方家家中小姑娘,凭白得了一顿毒打,我定上门去了你们的头!”
“若不信,你们大可试试,看我这刀锋利否”
说罢,周程手中刀中已动,眨眼间,就在里长枯槁的手上划过!
待里长反应过来,低头看向手指时,就已见着食指手骨不见,只留下挂着肉,开了皮的东西。
血液也随之没多久开始淌了出来。
痛意瞬间涌上了里长大脑,他刚想要喊叫,就见周程手中握着什么东西。
周程手狠狠用力一下捏,然后当着里长的面打开。
里长就见有什么白森森的东西,成断裂状的掉落在地上。
他定睛一瞧!
这不是自己的手骨吗?!
顿时他就吓得冒了一身的汗,面色如土,战战兢兢的抖着身子,连叫痛都忘了。
“我....我断然不敢做这些事,若有人私自去找方家麻烦,我也一定会严惩不贷!请.....请你放心”
“且哪怕方家对自家闺女不好,我也一定会上门说道,定不能让他们苛责自家闺女。”
周程收了手,收起杀意道:“说道倒也不用,与过去一般就行。”
方家虽也不是本村人,但却早就融了其中,与本村人一般无二。
若突然让里长做些什么,那恐怕反而会很不好,这并不是周程想要的。
他只是想要对方别私底下搞事情。
“好了,这第二件事倒也没什么,就是从今往后,你若再背地里说些有的没的,就等着跟我手底下的牲畜一般吧”
“你是知道的,那些牲畜死的时候可不是光掉脑袋那么死的。”
里长宛如想起什么一般,抿了唇,没有说话,显然是极为恐惧。
见对方不答话,周程也不恼。
“行了,其余的也没什么,我在门外等你,包扎好了伤口就出来,有关许二虎的其余详情事,我路上再问你。”
撂下话,周程就收刀转身,跨步离开。
见周程离开,里长这才敢有了动作。
他捂着手,疼的是额头青筋暴起,牙床都快咬碎了。
他眼睛布满血丝,怒看向四周琳琅满目的其余人。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扶我进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搀扶。
同时也有人去查看李大锤和刘氏。
刘氏果真如周程所想那般。
一身彪子肉,极具抗打。
等被人从篱笆内的鸡窝中找到的时候,除了满身鸡粪和鸡毛外,也就肚子疼的厉害。
至于李大锤就有些惨了。
就算被掐了人中,也是不见苏醒。
进了屋,正命人给自己拿出家中常备的一些普通药草包扎止血的里长得知,顿时面黑如锅底。
他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好一个杀猪的周大郎!”
愤恨无比的他,顿时翻涌起一股子血气。
噗的一声!吐出鲜血。
但好在也只是气急攻心,外加他身子骨硬朗,这才没什么大碍。
刘氏此时也被人扶着进了屋。
她不仅狼狈无比,面色也有些发白。
显然虽然抗住了攻击,但也不太好受。
“你光在屋里骂有什么用?不想法子报复回去,就会说这些,窝囊!”
里长被妻子如此羞辱,更气了。
走过去就扇了对方一巴掌,直接给对方打懵了。
“妇道人家,安敢对我指手画脚?!我看是我平日太娇惯你了!”
刘氏被这么一说,这才反应了过来。
脸上既有委屈,又有怒色,可终究是什么也没敢说,只是默默低下了头,忍住了。
里长向来说一不二,不仅村里很具威严,家中也是如此。
见对方如此态度,里长这才缓和了面色,冷哼了一下道:
“哼!真当我不愿报复吗?且不说那县里报官的事,就单单许二虎这件事我们就不得不先仰仗着他!”
刘氏虽心里委屈和生气,但却有些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求他帮忙?”
此时已经有人取来了止血的药。
这药是他买来常备家中的。
虽没多少,也不是上好的。
但周程那剔骨的刀法是极好的,几乎没有伤到什么大动脉,更没导致伤口血崩。
因而他只要包扎住,后续再找大夫看一看,开些药,调养一些时日就行了。
而他也在此时不得不闭眼心叹一句,那周大郎剔骨杀猪的手艺是真好。
否则胡乱砍下,这一大出血,可能自己这老命就没了。
缓了一下,包扎好了伤口,他这才开口给妻子刘氏,还有四周也有些诧异的众人解释了起来。
“首先说这报官的事。”
“这报官,县衙得知是鬼事,必然会安排守夜人。”
“这守夜人是如何诞生的,身负什么,有什么特殊含义,你们也都知道。”
“而我们村至今没个守夜人,更没人敢担此大任,若有人前去报官,县衙必然不会调县里的守夜人过来。”
“对他们而言,哪里的守夜人也宝贝的很,更也有其他用。”
“别的村的也自然如此。”
“所以到时候县衙会怎么做?”
里长话到这里停了一下。
刘氏急道:“会怎么做?你快说啊!”
里长冷笑道:“当然会直接当场封前去报官的人做守夜人!”
此言一处,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气,面色煞白!
唯独刘氏勉强镇定一些,抖着声问: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当场封?而不是重新筛查?常人虽也能当得守夜人,可有道职的人去做,不是更具效应吗?”
“所以理应最后应该落在周程头上才对啊。”
但此时其他人却并没有和刘氏一样感到不解,反而大部分都是面色沉了下来。。
里长无奈叹了口气,摇头道:“说你是妇道人家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有道职的人去做自然是极好,也更周到的,但问题是,已经出了人命!”
“出了一次人命的鬼事,凶险自然要上升,随着人命越多,也自然愈发恐怖和难以处理。”
“等县衙选好了人,调查明白了人选身份背景,最后在安排册封等事项下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到那个时候守夜人替了死,平了还好,若没平,只是暂时拖住,封锁,那又该如何是好?”
“最后不得还是继续找稍微强一些的守夜人来?又或者被迫亲自安排道职的人来处理。”
“这一来二去的,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而常人的命比道职的人更不值钱,也能借助守夜人的身份拖住鬼事,你懂吗?”
“人命如草芥,不值钱,却也值钱,你懂这番道理吗?”
说道最后里长还有些恨恨。
人命有时候也是生产资料,里长虽不清楚什么是生产资料,却大致明白一些道理。
若他家大儿子在就好了。
他大儿子在县城给人做跑腿的。
为人很是机灵,说不定现在他就能拿个主意。
“那为什么不找其他道职得人处理?其他修了道职的人比他周大郎差吗?”
刘氏又开口问。
终于有人感到她是真的蠢笨了,被迫开了口。
“你知道找得道职的人做事,要花费多少吗?要有多艰难吗?托人询问,疏通关系,乃至请人办事等等,一系列下来,要花多少的钱财!”
“你知道吗?”
还有些人赞同道。
“没错,而且万一找到的道职者不是什么好人该如何是好?万一他道职有些邪又怎么办?”
“是啊,人家修得道职都不易,每个人的性格,品性,事迹,甚至能不能处理这事,都需要我们去分辨,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至此,刘氏才彻底闭了声。
里长又无声叹了口气。
但最后他重新眼睛布上了怒色。
“虽暂时报复不得他周程,但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结束,待此事结束后,我就亲自去县城一趟,去找李大锤的小妹的亲家”
“我定要他周程当了那守夜人,此生都要为我们替死!”
这话得了所有人都赞同,刘氏也是赞同。
最后里长又道:“你们且都先安分下来,莫要着急,先过了这关,日后我们在跟他算账,忍一时换日后他遭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