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病弱太子后,郡主被宠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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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退婚

“流筝,你已看了四遍了,既是苏家先薄情寡义,又何必为此过多伤神呢?”

身侧一身绫罗锦缎的舅母柳氏一边说着,一边要抽走她手中的信。

阮流筝和苏清风年少相识,青梅竹马,早早地定了亲,门当户对性情相投,是京城人人称赞的金玉良缘,只等今年阮流筝过了十六,便由苏清风上门提亲,结阮苏两姓之好。

变故却出在三个月前,军功赫赫的端王与世子战死沙场,端王妃悬梁殉情,如今不过百日,这原本交好十多年的苏相府,竟也送来了退婚的文书。

到底是顾惜着脸面,书信的措辞很委婉,苏相字字恳切,言及她如今孤女之身,纵是忠烈之后,身后却已无家族帮扶,日后不能扶持苏清风,做他青云路的一砖片瓦。

与其等成亲后休她下堂,不如现在就退亲,要她主动承认配不上他的儿子,也免得日后难堪。

苏相浸淫朝堂,知道恩威并施才最好拿捏人,可阮流筝自收了书信坐在这便一言不发,到了快晚间的时候,她着人收拾了当时定亲的玉佩与文书,一道送去了苏相府。

送信的人到了门口却不入,当着门丁与路人的面,将那个包裹扔到了家丁怀里,嚷嚷道。

“你苏家看不上阮府的门楣,我们小姐也不稀罕。”

于是不到两个时辰,这事就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流筝,说来你何苦将这事闹得这么大,如今外面人人议论,污及了你名声,可怎么是好啊!”

柳氏见她不答,叹息了一句又问,阮流筝终于回神,捏着那封信凑到烛光边,看着它一点点燃尽。

才扯开嘴角。

“苏府要我主动退亲,要我承认配不上苏清风,这事终究瞒不了,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遭受非议,与其等苏府宣扬我自甘下堂任由别人奚落,不如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让所有人知道,是苏府薄情寡义先要退亲,此事本非我之过。”

半晌未曾开口,她嗓音还有些哑,手中攥着一串珠子,风吹过,映出她有些苍白的容颜。

“可世道非议女子远比男子更激烈,纵然别人知道了不是你的过错,如今苏家如日中天,谁又敢多说什么?而你名声受了牵连,日后又如何.....还能.....”

柳氏想着女子在世无非求个好姻缘,如今她这事闹得不体面,日后还有谁敢娶她?

可阮流筝毫不在意地摇头。

“我的名声有我爹娘的重要吗?”

苏府送来的书信里,要她承认自己不通笔墨,不懂礼节,德不配位,言辞之间将她贬低到了骨子里。

而阮流筝看得明白,这贬低的不是她,更是她才故去几个月的爹娘。

她的礼节诗书均是端王妃一手教导,说不上京城头一份,但也跟粗鄙不堪并不沾边。

苏府瞧不上她的家教门楣,这远比瞧不上她更让她气愤。

这莫须有的东西,她自然是不会认。

她一番话说的言辞激烈,柳氏见她语气不悦,讪讪地收了继续劝她的心思。

“那流筝可想好了?退了苏家的亲事,以后再找郎君可难了。”

柳氏语气略有可惜。

这阮流筝平素脾气温温柔柔的,却偏生在死了爹娘以后养成一副有些强硬的性子,要她说何必逞一时风头面子非要赶在苏家前头退亲?到底有些情分在,好言好语说一说,也未必不能入苏府做个贵妾。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想找个更好的亲事也难。

“还有,你此番虽然退了亲,但到底如今王府也还在,你爹娘多少留了些体己给你,你两个表姐也忙着,近来若无事,也不必多往我们柳府去了。”

多少安慰了几句,柳氏也没忘记此行真正的目的,不放心地开口嘱咐。

她听说这位嫁过来的妹子和妹夫这些年南征北战,王府里没多少银子,如今人死,苏家又退亲,一个孤女能自己撑多久?

这才是她要来的主要目的。

阮流筝登时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袖中的手猛地攥紧,她一双清透的眸子对上柳氏有些慌张心虚的眼,定定看了一会,扯开嘴角。

“舅母放心。”

三个月来,除了下葬的那一天柳家再无一人来过端王府,却偏生退亲的事情一出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难怪。

阮流筝心中讥讽,柳氏到底抹不开面子,心虚地别开眼,匆匆扯了个话题。

“但你与苏清风到底有年少的情分,如今就这么断了吗?我听说他不想退亲,被他父亲打了三十大板,如今高热昏迷……”

“哗啦---”一声,她话没说完,阮流筝手中攥了半天的珠串应声而断,翡翠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柳氏一惊,回头看她。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拢了一层化不开的阴霾,阮流筝似乎也始料未及自己有那么大的力气,怔愣半晌才回神。

她紧紧抿唇,低垂眉眼,半晌道。

“像这珠子一样,都已经断开了,舅母觉得还能串起来吗?”

柳氏张口,说不出话。

两人坐在屋里安静了许久,直到时辰快到子时,柳氏起身告辞。

“说来你表姐前些天磕在了桌角,手臂上落下好大一道伤痕,女儿家怕身上留疤,我听说咱们王府年前有皇上赐下来的好药,你看如今也没人用得上,不如让舅母拿些回去……”

阮流筝送到门口,柳氏热络地拉着她笑道。

“青儿,去取。”

“还有去年上灯节,皇上赏赐给你哥哥的汗血宝马,你表哥也喜欢的不得了,如今还在府中吗?不如一起送到柳府让你表哥也试试那匹马。”

柳氏说的神采飞扬,阮流筝身后的婢女青儿暗暗瞪了她一眼,阮流筝不甚在意地摆手,立马有家丁去牵马。

往昔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府小姐,柳氏在她面前谄媚的不行,如今不过是个孤女,柳氏说话也更挺直了腰板,见她有求必应,眼珠一转大着胆子道。

“还有你母亲当年陪嫁过来有几十处地契,你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也......”

“舅母。”阮流筝开口打断她的话。

大雨渐渐停下,阮流筝温柔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冷意,柳氏霎时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

“天寒雨急,我若是你,就早早闭嘴回去。”

话落,阮流筝没管柳氏青白交加的脸色,转头啪嗒一声将门关上。

“您也太给舅夫人脸面了。”

关上门,耳边总算安静了,青儿看着她疲惫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

王府不复往昔,王爷王妃死后,大小事都是小姐一个人操持,本身悲伤又心力交瘁,柳府没一个人来帮小姐就算了,如今为了撇清关系上门,临走了还要拿他们那么多好东西。

“她冒雨来这一趟,于情于理我该感谢,那药算谢她今日来这一趟。”

“可宝马呢?那可是世子爷的东西,您怎么就也给她了?”

“她开口了,身外之物没必要不给她,那匹马是上等的烈马,她有本事替表哥要,那最好让表哥有本事驾驭。”

冷雨下,阮流筝缓步走着,浅浅勾唇一笑。

“有本事驾驭最好,宝马也算寻得好主人,若没本事驾驭……那改日摔断了腿,卧床休养之时,也不能来找我不是?”

青儿顿时怒意消散,眉开眼笑地夸她。

“小姐真是思虑周全,哪哪都好。”

一边笑着,她又忽然想起此番退亲的事,又苦巴巴地道。

“您说苏公子是真的变了心吗?还是说那只是苏相的意思?奴婢觉得苏公子不会对您如此薄情,小姐,不如我们递信给苏公子,再问一问吧。”

“有什么好问的?”

阮流筝脚步一顿,继而往前走。

夜色下,阮流筝的语气有几分干涩。

“青儿,你还不明白吗?苏府轻贱如今的阮家,这份轻贱并不会随着我嫁过去而消散,苏清风对抗不了整个苏家,我也不能任由他们轻贱我。”

青儿眼中顿时盈满泪水。

“小姐……”

阮流筝回头,素白的手握着她,一双温柔的眸子从容坚定。

“阮府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定得好好活下去,才算不辜负爹娘的牵挂。”

好好活下去的第一步,是她必得自爱。

京中对于苏阮两家退亲的事沸沸扬扬地闹了三天,虽然有说苏家薄情寡义的,但也少不了议论阮流筝凄惨,才死了爹娘三个月,转头这么好的姻缘又保不住。

奚落的言辞从民间一直传到了皇宫。

盛安与邻国一战,虽然最后是胜了,但端王与几万将士战死沙场,对满朝上下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打击,皇帝整日忙得焦头烂额,等听说了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午后,阮流筝收到了皇宫传来的懿旨。

“皇后娘娘说有段日子没见您了,着奴才接您入宫一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