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战斗
秦乐水虽然可惜阿明看不见特效，但也并没有因此生出替对方治好眼睛的想法。
他当然是能做到的，但那会影响阿明的修行。
《苦海无边功》以及《龙场悟道诀》是靠感受数量庞大的痛苦，来打磨修炼者的精神和心性，加强对于修炼的悟性。
《渡厄七刑诀》则不同，修炼者仅需将自身以及身边之人的痛苦作为变强的燃料。
效果自然会差上许多，但好处是更加可控，普通人也能修炼。
毕竟普通人的一生中，就已经足够见证许多的苦难了。
秦乐水没有替乞儿们治疗残疾，每个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经历，这会帮助他们在修炼《渡厄七刑诀》时产生独有的感悟。
等他们修为到一定境界后，身体的残缺自己也会有能力修复。
而即便是没有吃过这些苦的人，只要能做到对他人的苦难感同身受，抱有强烈的同情，也同样可以有助于《渡厄七刑诀》的修行。
张屠户便是这种情况，他本人并没有遭到曹兴犯罪团伙迫害，仅仅是出于义愤，才在公审表决时举手，之后更是加入了圣符军。
苦难在没有灵气、无法修行的世界里，只是平白遭罪罢了。
秦乐水前世的蓝星，有位著名的文学作者说过：“永远不要相信苦难是值得的，苦难就是苦难。”
秦乐水自身读博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苦难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很多苦难根本是被人强加的，不值得去歌颂。
而即便是在能修仙的世界，也不过是让修仙者有了强大的能力，可以给凡人制造更多毫无意义的苦难。
但是。
这种情况只到昨天为止。
秦乐水的出世，正在改变这一切——
……
阿明的胸口痛得仿佛要裂开一样，他看不见伤口到底流了多少血，只觉整个人的生机都在快速流逝。
他没有去捂伤口，双手握紧断棍，紧紧锁定住落尘道人声音传来的位置。
“邪修果然性情乖戾，即便重伤至此，也还是要作困兽之斗。”天空中，落尘道人叹气道。
就是现在！
阿明向着声音的方向，用力丢出了右手中的半截断棍。
断棍发出破风声，旋转着砸向落尘道人。
啪叽。
落尘道人伸出一只手，轻巧地拍飞了断棍。
“已经失去理智了吗……”
落尘道人摇了摇头，收起剑，没有再继续攻击。
这邪道修士中了他一剑，身受重伤，连站都站不稳了，昏迷过去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再出手，会把对方砍死，就没办法带回宗门问话了。
阿明双手握着剩下半截断棍，抬头对着落尘道人的方向，身体不住打颤。
但他的牙关依然咬紧。
死亡什么的他并不害怕。
阿明怕的是无法保护幸存的弟弟妹妹们。
如果他失去意识，虽说对方有可能仅仅只是针对他，但也有可能杀光其他孩子，斩草除根后再带他走！
他没能保护住阿巧和小妹，他不能再让阿聪、阿速他们也出事。
这一刻，阿明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战斗！
我要战斗！
什么天道教，什么承天宗，梅面目挖出我的双眼时，你们没有看到！梅面目戳聋阿聪的耳朵时，你们没有看到！梅面目砍断阿巧的手指时，你们没有看到！梅面目砸断阿速的腿骨时，你们没有看到！梅面目割开我们妹妹的脸，差点把她害死时，你们全都没有看到！
我好不容易隐忍到今天成功复仇，你们来了！你们说我坏了你们的规矩，你们说我修炼的是邪术！
你们才是邪修！
就是因为掌握了力量的都是你们这种王八蛋，这世界上才会充满了苦难！
我要战胜你们！
哪怕牺牲我这条性命！
今日天朗气清，阳光温暖，照在阿明的身上。
但他看不见光，他的世界里只有一片黑暗。
尽管如此，他依然欢喜这温暖，他也想像太阳一般，将心中暖意给到更多的人。
如果让世界变得温暖无法靠拥抱来实现，那就靠鲜血吧——
世界安静了。
落尘道人高高在上的声音。
其他孩子尖叫惶恐的声音。
鲜血不断滴落地上的声音。
阿明全都听不见了。
他想起来了。
他并不是想起对自己说话的那人是谁，而是想起对方似乎唱了一首歌。
是的，一首歌。
那首歌的旋律，最适合此时此刻。
歌声在回荡，仿佛来自遥远时空中，又仿佛近在耳边——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这是最后的斗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
……后面的歌词，阿明没有印象，能回忆起的只有这段开头。
但是，这已足够。
年幼的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一生最应该追求的是什么。
这一刻，他与“杖刑”神通的契合度达到了筑基期的顶峰。
杖刑·打狗棍！
“嗯？”
破风声从后方传来，落尘道人状似用神识捕捉到此物，露出小小的惊讶表情。
是阿明先前丢出去的那截断棍！
断棍在被落尘道人拍飞落地后，又重新飞到空中，从背后袭向了他！
“哼，雕虫小技！”落尘道人冷哼一声，转身出手抓向断棍。
这破棍子，他轻轻一捏就能化为齑粉！
就在这个瞬间，阿明跳了起来。
阿明用尽全身力量，高高地跳到了空中，向着那遮蔽了太阳光芒的强敌挥出了剩下半截断棍！
落尘道人被气笑了。
“你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拿着破破烂烂的小木棍，就算打中我又能如何！”
他甚至都懒得防御，拍落身后飞来的断棍后，便正面接下了阿明的攻击。
“软弱无力。”落尘道人睥睨着阿明，眼中充满轻蔑。
然而，紧接着，他的嘴角就淌出血来。
落尘道人眼中满是震惑。
他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咳血。
仿佛天空也会受伤，落下了红色的雨。
地面上，乞儿们抬着头，看到吐血的是那个坏人，都为了他们的阿明哥欢呼起来。
可惜，在最后一招中耗尽了所有灵力的阿明，已经没有心情为自己的胜利庆祝了。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落尘道人的脚踝，两人一起向着地面坠落。
感受到落尘道人的呼吸声逐渐消散，阿明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我成功了。
不过，我也到此为止了。
阿聪，阿速，活下去……
……
梦境的光辉达到了最强烈的程度，宣告着阿明成功通关试炼，即将带着收获回归现实。
秦乐水的脸上，既有欣赏，也有心疼。
“这已经接近杖刑神通在筑基期的最强威力了……阿明这孩子就算没有遭受这些苦难，长大后也一定会有番成就的。”
熟练的杖刑高手，可以做到在行刑时看似卖力，受刑者却只是轻伤，也可以做到看似没有用力，结果让对方受到极其严重的内伤，甚至直接打死。
这就是杖刑的高级境界：生杀一念，轻重由我！
阿明在最后用来一杖击杀落尘道人的神通，便脱胎于此等手法。
当他使用这式神通时，可以自主决定杖刑的效果，既能轻描淡写间一击必杀，也能看起来威力很强，其实没有任何伤害。
七刑六狱十三秘经。
七刑之一——杖刑·生杀一念！
秦乐水创造的《渡厄七刑诀》比天道教的《天道正法》不知强了多少，只要觉悟足够，越级战斗并非不可能。
这不，又有两处梦境爆发出强光，宣告试炼成功通过。
“朕这支圣符军，还真是人才济济呐。”秦乐水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