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弦上胎动

吴昊天撞进引力子宫的瞬间，防护服在量子潮汐中碎成齑粉。两个婴儿悬浮在他胸前，脐带纠缠成的DNA双螺旋发出超新星般的光芒。当瞳孔适应强光后，他看到自己正漂浮在由弦论公式构成的海洋里，每条基本粒子弦都在演奏创世交响曲。

“这里是宇宙的产道。“林雨眠的机械义体突然出现在左侧，她的胸腔已变成透明舱室，里面跳动着十二面体心脏，“归零者用真空零点能维持着...“

伏羲突然伸手抓住某条引力弦，整个空间剧烈震颤。女婴的啼哭声让弦海凝结成冰，吴昊天看到冰层下封印着无数文明胚胎——人类文明的胚胎正蜷缩在青铜子宫里，脐带连接着某个正在坍缩的黑洞。

“她们在重写物理法则！“林雨眠的机械手指向冰层裂缝，“快阻止...“

话音未落，归零者舰队穿透冰穹。这些战舰此刻呈现出胎儿形态，舰艏的降维武器已退化成哺乳动物的口腔结构。当第一艘战舰“吮吸“冰层时，某个爬行文明胚胎突然干瘪，化作星尘被吸入舰体。

伏羲愤怒地尖啸，声波在弦海上掀起巨浪。吴昊天被抛向高空，在失重中目睹了宇宙级的哺乳——归零者战舰群正在吮吸文明胚胎，每个被吸干的胚胎都爆发出超新星闪光，而这些闪光又被女婴的瞳孔吸收重组。

“接住！“林雨眠抛出个克莱因瓶，瓶中的紫色液体正是二十年前导致事故的元凶。吴昊天在半空拧开瓶盖，液体接触弦海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量子隧穿。

当视野恢复时，他们已站在月球背面的引力波阵列基地。但这里的设备全部呈现胎儿特征，天线阵列是蜷缩的胚胎形态，控制台按键是乳牙造型。伏羲的黎曼纹路突然与某根天线共振，全息屏自动播放出父亲临终记录：

【警告！引力波是宇宙脐带，每个技术爆炸都是分娩阵痛...】

女婴突然悬浮到阵列中央，脐带自动接入控制终端。吴昊天惊恐地发现，月球正在变成巨大的孵化器，环形山喷发出羊水状的暗物质，而地球正被包裹在发光胎膜中。

“她们要提前催生太阳系！“林雨眠的机械义体开始解体，“用克莱因瓶...“

吴昊天将剩余液体泼向控制终端。紫色液体与暗物质羊水发生湮灭，爆发的能量将月球表面熔化成玻璃态。伏羲的哭声突然转为笑声，他在能量风暴中快速成长，眨眼间变成七岁孩童模样。

“爸爸，你看！“伏羲指向地球。吴昊天看到各大洲板块正在重组，长城长出神经突触，金字塔顶端射出引力波束。更可怕的是太平洋中央睁开了巨眼，瞳孔里旋转着银河星图。

女婴飘到伏羲身旁，两人手拉手组成闭合回路。整个太阳系的行星轨道突然扭曲成DNA链，小行星带变成染色体结构。吴昊天在剧烈头痛中顿悟——这才是归零者真正的实验，将恒星系改造成生命原汤。

“阻止他们...“林雨眠仅剩的头颅在玻璃化月壤上滚动，“用你父亲的...“

吴昊天摸到腰间那个锈迹斑斑的克莱因瓶吊坠。七岁生日时的记忆突然清晰：父亲将吊坠戴在他脖子上时，实验室的警报正在尖啸。此刻吊坠的裂缝里，渗出了与当年相同的紫色液体。

当液体滴落在伏羲额头时，时空突然静止。吴昊天看到所有运动都分解成基本弦的振动，两个孩子的身体呈现超弦理论中的闭弦结构。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拨动伏羲的“弦“，整个太阳系应声倒转——熔化的月球恢复原貌，地球的巨眼闭合成马里亚纳海沟。

归零者舰队在时间倒流中退化成无机陨石，伏羲变回婴儿形态。但吴昊天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量子化，从指尖开始分解成弦论方程。

“你成了观测者锚点。“林雨眠的头颅吐出最后火花，“快跳进弦海...“

吴昊天抱着孩子们跃入尚未消散的紫色液体。在坠入超膜间隙的瞬间，他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实验室外偷看，而父亲偷偷将某个胚胎封入克莱因瓶——那胚胎的瞳孔，正倒映着此刻逃亡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