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也许有，也许没有
精神的安定，很大程度上是与自己的依仗息息相关。
毕竟，谁也不会奢求一个穷途末路之徒还能保持一副气定神闲的架势。能不能装出来是一回事，本能的反应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持有的底牌、事件平稳发展、安全的环境......能够营造出这种安定感的东西，在虚圈倒是不算太多。排除掉一些个体差异，大概也就是这几种。
谁都无法否认，安定这个本就带着相当程度主观评判标准的描述，在虚这种‘战斗，爽！’的种族里要更加的宽泛。
同样的，作为如果有什么科研团队来评判精神状态，那刹那一定会被排除到个体偏差那一栏里。
你不能说一个真的能无限次数复活的家伙高喊‘我，无惧死亡！’是有什么精神问题，甚至这在某种意义上反而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这种非常正常的情况放在当下这个情景中，可就对参与者相当得不友好了。
刹那明确的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荪荪。他也不希望在刚刚廻生没多久的情况下又死一次，毕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在基力安境界的临门一脚前跌落力量实在是有些浪费。
又不是在测试对自己的生存和成长有决定性的招式，或者被逼无奈才一定要应战到底。
但他的身体，他的本能不听他的。
他饿，他嗅到了血肉的味道，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在叫嚣。
叫嚣着让他赶紧打上去————然后被一尾巴抽得稀碎，一小部分塞进了荪荪尾巴鳞片的缝隙里，其余部分飞溅得半径二十米内到处都是。
刹那完全不怀疑如果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自己绝对会沦落到那种境地。
汗流浃背了。
所以当荪荪哀嚎着接受了他的交易的时候，刹那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望梅止渴也是止渴，有了这么一个目标，他也算是能吊着一口气强行维持着脑子里那根弦。
耳畔的絮语、脑海里响彻的嗡鸣、腹中的哀嚎...凭借意志去无视这些也算得上是刹那贯彻始终的修行一环了。
一路上，刹那与荪荪一直维持着走走停停的节奏。
他倒是想快，一路疾驰的姿态完完全全的贯彻了‘死脚快动啊’的理念，但总得留出校准方位的时间。
至于把寻路方式告诉给感知范围更加广阔的荪荪？
哈哈，你这弱智说话还挺搞笑的，有考虑去单挑拜勒岗吗？
在这次见面之前，他们两个不能说是知根知底，也算得上是素昧平生。两虚之间最大程度的信任就是刹那敢打包票，只要自己提供了方法，后面那大白蛇肯定直接丢下自己就跑。
而荪荪显然也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对刹那这种跑上一段路就要等待一小会儿的行为表示理解，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毕竟这偌大个虚圈，标志物是真的少。她自己寻路的时候也得时不时确认一下，又何况这普通虚呢？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家伙的嘴很讨厌啊？”
不过光是赶路也有些无聊，孤身一人的时候也就罢了，结伴而行的话聊聊天也无妨。
而且先前在口舌之争中失利的荪荪多少也有几分想要找回场子的心思，另一方面她也想再试探一下刹那。
倒不是说荪荪因为觉察到了刹那的气息一直在浮动就联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受了那种程度的伤势后，气息没有扰动才不正常。
主要还是因为刹那的战绩，毕竟一个普通虚能表现得像刹那这样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也许有，也许没有？”
“哈？”
“毕竟对我骂骂咧咧的敌人那么多，我哪里记得住他们究竟是在骂我什么地方啊。”
“你这算是有自知之明吗？”
听到刹那如此理直气壮的回答，荪荪一时间也有些绷不住：“那同伴的评价呢？”
‘那也没有，奈落从来都不会抱怨。’
“...像我这样的虚哪里会有什么同伴啊？跟我差不多等级的虚尽是些盘算着怎么吞噬更多的同类去晋升基力安的家伙，低等一些的聚在一起也只会成为更显眼的目标。”
提及同伴这个让刹那感到相当陌生的词汇，刹那的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他在心底说出了真正的答案，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回答了荪荪：“至于自知之明我觉得也不算，用‘宽容’这个词更准确一些才对。”
“毕竟马上就要被我吃了，他们骂的难听一点又怎么了。虚之将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咯。再者说虚之间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什么心平气和的交流的余地，更多时候还是靠战斗来决定一切吧。”
“倒也算合情合理。”
荪荪张张嘴，倒也没说些别的什么。
就算已经成为大虚很久很久了，她过去在大虚之森里经历的事也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有了余裕去模仿她尊敬的赫丽贝尔所践行的理念，荪荪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对其他虚的生存方式指手画脚。
只不过刹那表现得越是正常，那种微妙的违和感就越是明显。
她总觉得，像刹那这种特异的虚给出的答案不应该这么普通。不过考虑到至少百年都不会再与刹那有什么交集了，荪荪也就把那一点疑虑抛到了脑后。
毕竟这家伙，马上就要晋级基力安了嘛。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毕竟这是我诞生以来第一次跟其他虚聊这么久。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刚刚骂我说话很讨人厌，这个仇我记下了。”
言至于此，刹那的脚步逐渐放缓，最后在一片并没有什么特征的平坦岩块前停下了脚步。他绕着那岩块转了两圈，随即对着一个方向射出了两发虚弹。
原本平坦的沙海顿时垮塌了下去，显露出一道直通地下的空洞。
“到了，跟我来吧。”
“这个时候说记仇的话，你就不怕我临时反悔杀了你吗？反正入口已经找到了。”
“哦！还有这种可能啊！我居然没想到！”
昏暗的通道之中回荡起了刹那这十分做作的感叹：“现在我跪下来舔你的尾巴，求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马还来得及吗？”
“滚啊，你要是敢碰我的尾巴我就真的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