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铁肤之象
字迹尚未褪尽，景澜便觉有游丝般的暖意正缓缓浸润周身。
这力量虽如春蚕吐丝般细微，却真切地存在于体内，倘若他真的整日潜心习武所得。
“重复捕捞的奖励竟是修为？”这倒是远超他的预期。
景澜虽将《礁甲叠浪功》的相关要诀烂熟于心，但空有功法而无修为，终究是纸上谈兵。
武道修行本就需要经年累月，绝不可能一蹴而就。
抬眼望向船体，附着其上的玄铁藤壶数以千计，若每只可得数日修为，整船清理完毕怕是抵得寻常武者数年苦修！
想到此处，饶是素来沉着的他也不禁心潮暗涌。
景澜藏起眼底精光，按部就班地清理着藤壶。
毕竟还有其他采珠人在场，在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之前，他可不能表现出异常。
【捕获玄铁藤壶，奖励《礁甲叠浪功》修为三日！】
【捕获玄铁藤壶，奖励...修为两日！】
【·····奖励修为一日！】
······
随着清理的藤壶越来越多，景澜的手法也愈加熟练。
他注意到每次奖励的修为并不固定，偶有三日之获，多数仅得一日精进，没什么规律，应该与运气有关。
随着修为的积累，肌骨间的力量逐渐充盈，那些坚硬的玄铁藤壶已经能轻松剥离。
其二是体魄强韧度的提升，原先藤壶锋锐的甲壳能轻易割破手指，现仅能留下浅淡白痕，且伤口愈合速度与抗毒能力也显著增强。
再者是感知能力的蜕变，五感敏锐度成倍增长。
借此他得以时刻留意周遭动静，巧妙避开他人窥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日头渐低。
其余采珠人双手早已伤痕累累，效率下降，唯景澜清理藤壶的速度不减反增。
“呼——可算完事了。”
在太阳降到海平面下之前，众人终告完工。
景澜抹去额间汗渍，跟随队伍登船，刻意将双手伪装成红肿馒头状，脸上也堆满了倦意。
毕竟他只是知道自己变强了，但并不清楚究竟有多强。
与船上的礁石境武者相比孰强孰弱，只有真正交手过才知道。
当修为积蓄至三年之际，他察觉到自己冲破了某种桎梏，对肉身的掌控已深入脏腑。
心脏搏动、肠胃蠕动皆可随心调控，操纵血液汇聚双手制造肿胀假象更是易如反掌。
礁石境修行讲究“立身如礁，怒海难撼”，注重下盘桩功锤炼，辅以药浴淬体。
他这几个时辰的修为累积，竟赶得上常人苦修四五载所得！
如今突破功法所述的“铁肤之象”，距“岩骨之形”也仅半步之遥，但离功法大成所言的“礁石之身”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按境界划分差不多算是礁石境中期。
虽已踏入武者门槛，景澜的体态却未见明显变化，若非刻意观察，与寻常采珠奴并无二致。
他盘腿坐在草席上，就着香辣鱼干啃馒头，麦香混着海盐滋味在舌尖绽开。
比起先前发馊的黑窝头，这才算正经吃食嘛！
周遭吞咽口水的声响此起彼伏，十数道目光死死黏在他手中食物上。
“咕嘟····”
那些采珠奴喉结不断滚动，却无人敢越雷池半步，如果真有拼死夺食的胆量，耿义那伙人也不至于嚣张至今了。
因需要清理藤壶，他们并未参与下午的采珠工作，但舱内似乎又少了几个熟面孔，剩下的也是面色青灰倚在舱壁，看着有气无力，想来是诅咒侵蚀所致。
景澜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指节无意识叩击膝头，以他如今修为，在这黑船之上，也算勉强有了自保之力。
思索间，思绪被铁链响动声打断，李监工再度踏入底舱，冷声道：“明日开始，每人日采二十枚星髓珠，少一枚，十鞭！”
“什么？！”
听到这话，不少人立刻跪地哀求：
“大人开恩，十枚已经是极限......”
“二十枚？！这不就是在要我们的命吗？”
“李大人，能不能减一些···”
···
但话音未落，妖鳞鞭便凌空炸响，在几人身前抽出一道焦黑痕迹。
“嫌多？要不现在就下船？”
李监工阴鸷目光扫过人群，但在划过景澜时稍微停顿了一下。
“这小子，怎么感觉和此前不太一样？”
不过很快他便把视线移开，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这群人都是流民，若真有什么能耐，也落不到今天这个下场。
死寂笼罩底舱。
下船无异于自寻死路，完成任务尚有一线生机，置身汪洋却是十死无生。
监工脚步声渐远后，压抑的空气愈发浓重，所有人都明白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凶险，又不知要添多少具浮尸。
“二十枚”的定额意味着要在致命海沟多浸染数个时辰，丧命的概率大大提升。
而耿义则是脸色阴沉的盯着残存的四十七人，掐着手指盘算：“这点人连定额都凑不齐，更别说打点李阎王了！”
他霍然起身，高声道：“明日起，过路费涨至三枚！”
舱内依旧无人应声，绝望已让众人麻木，多两枚少两枚又有何异？横竖都是要沉进海底的命。
但阴影中的景澜却眯起眼睛，周身泄露出微不可查的冰冷杀意。
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三只吸血鬼早就该清理了。
原主殒命那日，若非他们克扣星髓珠致其遭受鞭刑，或许还能多撑几天。
此前隐忍只因实力不足，而今形势已然不同。
莫说是三个普通采珠奴，即便是李监工当面，如今他也有信心与之一战。
但为了稳妥，必须得谋划个天衣无缝的法子，眼下他还不想与船上管事的撕破脸。
翌日破晓。
船只已更换停泊方位，众人如常下海采珠，只见耿义三人仍在浅水区徘徊，毫无继续下潜的迹象。
景澜默然潜至海底，捏住枚星纹贝骤然发力，贝甲应声而裂，取出星髓珠的刹那，黄色符箓悄然滑入掌心。
【捕获星纹贝，奖励避水符一张！】
以他现今修为，自然不必等待贝壳张开，采珠效率大增。
至于那三人，这深不见底的海沟，正是绝佳的葬身之所。
景澜迅速收集了五十多颗星珠，缩着脖子上浮，这副心虚做派果然被耿义盯上。
“三位爷，今天的份子。”他手抖着递过去三颗珠子。
“今日这小子怎么回来的这般早，二十枚星髓珠采够了？我看定有蹊跷。”耿义暗自思忖。
“小的...能不能先上去？”
他刚想上浮，就听对方道：“慢着，把你的珠匣打开来看看！”
闻言景澜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反应倒让耿义更加确信这小子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