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6章 村正探庙
前些日子,赵守义便听闻那青槐公庙莫名灵验起来,这消息在村中传得沸沸扬扬。
私塾的教书先生周砚秋,更是领着学子们前去学礼,还搞了个热热闹闹的槐花小祭。
其实,赵守义对周砚秋印象极佳。
一个有功名在身的年轻读书人,愿意扎根在他们这小小的青槐村,为孩子们启蒙开智,这不知是青槐村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
既然是周先生牵头,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活动,他一个糟老头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后来,乡里的督学听闻此事,前来追问,也是赵守义出面挡了回去,想着这事就此平息。
可谁能料到,如今村中突发疫病,竟又和那青槐公庙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于这种祸害村子的事,赵守义再也无法坐视不管,必须彻查清楚。
他这把老骨头,可不怕什么牛鬼蛇神,要是真有邪神作祟。
报到乡里,自然有能人来料理!
毕竟,要是他们这些人都遭了殃,谁来种地交税、挖渠劳作呢?
他如今最担心的是,那庙宇被不知来历的野神占据。
先是制造这场灾祸,再伺机显灵,治好疫病,以此愚弄村民。
一旦得逞,此后香火鼎盛,蛊惑人心,村民们都被迷惑,把这野神奉为正神,那可就麻烦大了。
到那时,他这个村正还能算称职吗?
想到此处,赵守义眼神愈发锐利,心中发誓,一定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若是真有邪神占庙,必须趁早铲除,绝不能让这种祸事在村里蔓延。
赵守义眼神锐利地扫过面前几人,随后缓缓抽出旱烟袋,深吸一口。
“呼——”
烟雾从他齿间悠悠吐出,在眼前氤氲成一片朦胧。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那枚陈旧却被摩挲得发亮的护身符。
沉默片刻后,他把烟袋往腰间一插,斩钉截铁道:“走,带我去青槐公庙里看看。”
赵二愣子几人闻言,面面相觑,脸上满是诧异。
王老三挠了挠头,干笑两声,尴尬地说道。
“村正,咱都知道青槐公灵验,可您瞧他们这一身疫病的样子,去庙里祈福也得等病好点吧,还是先等苏大夫来救命要紧呐。”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在他们看来,此时去庙里,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赵守义看着他们,轻轻摇头,神色凝重,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加重了语气。
“叫你们跟着就跟着,别啰嗦,一起去!”
他心里清楚得很。
若真是邪神作祟,有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肩头火气正旺,再加上光天化日,料那邪祟也不敢轻易放肆。
此行虽说有些涉险,但或许是解开疫病的关键。
他身为村正,必须得去探个究竟。
“好吧!”
几人对视一眼,从赵守义的语气中,隐隐察觉出事情似乎远比想象中更不对劲。
面对这个老人的坚持,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赵守义走在最前面,身子佝偻,步伐沉稳。
身后的赵二愣子、王老三等人,虽满心疑惑,但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朝着村口的青槐公庙走去。
最后是几个身强体壮的庄稼汉,他们平日里就对赵守义敬重有加,此刻更是唯其命令是从。
不多时,众人来到庙外。
庙外那株千年古槐依旧挺拔地矗立着,枝叶青翠欲滴,洁白的槐花肆意绽放,散发着阵阵甜香。
几个庄稼汉看着此树,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们确实很久没来过这里了,此前路过时,这棵树还叶黄萎靡,毫无生气,
可如今却变得如此欣欣向荣、生机勃勃,仿若脱胎换骨一般。
“咦,我记得门前应该没有这两头石狮才对。”
一个庄稼汉指着庙前的两头石狮,满脸疑惑地说道。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只见那石狮雕刻得栩栩如生,毛发根根分明,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村中的手艺,做不出这般精美的物件。
若是从别的村子运过来,如此庞大沉重,必然要耗费大量钱财,还得惊动不少人,不可能悄无声息。
可如今,它们却就这般突兀地出现在了青槐公庙前,给这座庙宇凭空增添了几分威严之气。
赵守义深吸一口气,缓缓捋了捋斑白的头发,神色透着果敢,沉声道:“进去看看!”
言罢,率先抬脚迈进庙门。
众人见状,虽心怀忐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紧紧跟上。
刚一踏入庙门,一股馥郁醇厚的檀香之气扑面而来,瞬间萦绕在众人周身。
抬眼望去,庙内陈设简单质朴。
庙宇空间不大,长宽不过一丈左右,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一尊青槐公神像稳稳立在庙宇正中央。
神像面容慈祥,双目微阖,透着悲悯众生的神韵,周身青烟袅袅升腾,徐徐而上,安抚人心。
三十盏翡翠莲灯错落有致地绕着庙宇的供桌摆放,每一盏灯的烛火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出柔和光芒。
这些烛光相互交织,与袅袅青烟融为一体,营造出一种肃穆、祥和的神道氛围。
那是一种让人从心底,油然而生敬意的正道气象。
其他人见状,心中满是敬畏。
尤其是赵二愣子、王老三这些此前自认为得了青槐公福泽的人,不由自主地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虔诚还愿。
而其他几个庄稼汉,见赵守义并未下跪,一时之间心头发颤。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神色局促,手足无措。
赵守义佝偻着身子,虽身形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他目光看似浑浊,实则锐利如鹰,缓缓打量着四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神像之上,心中难以平静。
早些年,他在外闯荡,见识广博,见过许多野神庙宇。
那些被野神、游魂占据的庙宇,往往都弥漫着一股阴森邪气。
踏入其中,便让人浑身不自在,甚至毛骨悚然。
而眼前这座庙宇,全然没有那种邪祟之感,有的只是正道神明所独有的无尽威严。
这威严之下,心藏鬼胎之人会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而心地坦荡、心中无鬼者,却只觉亲切放松,仿若置身于一片宁静祥和的净土!
而此庙给他的感觉,正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