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中一

我出身于江苏省苏州市包兴镇一个大地主家庭，兄妹有6个，我排行第四。我的大哥，早年参加革命，在上海复旦大学读书的时候，曾经被国民党抓捕，关押在南京的一所监狱里。为救大哥，我父亲向国民党官员行贿，这些官员只知道收钱，不办事。后来有人告诉我父亲说，你的儿子是个政治犯，不能放。后来几经周折才被释放。

我的母校是苏南的吴风中学，是地下党办的学校，老师大部分是地下党员，教历史的老师姓吴，他最爱说的一句口头禅是“客观”二字，同学们就送他一个外号叫：吴客观。

由于怕强盗，父亲把我们的家从包兴镇搬到了苏州城里。那时，我在苏州考上了苏州高级工业职业学校，学的是电机专业。我有个要好的同学叫何青，当时他的名字叫金渭清，我们商量城里的高中不读了，回到乡下，利用母校的校舍办了一个自学团，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我们住在乡下梅村镇一个尼姑庵，里面全是菩萨，泥塑的、木雕的都有。指导员是何阡陌，他也是一个地下党员。自学团开始只有何青和我两个人，后来有顾介贤、钱铭春、华苏阳等20多位初中时的老同学。钱铭春办事能力强，他担任名誉团长；我办伙食办得好，通过竞选当上了伙食团团长，管理大家的伙食。我们这一批师生都倾向于进步，顾介贤、华苏阳还是地下党员。

1949年4月，解放军渡江解放了苏南，同学们个个都很高兴，大家的革命热情很高，都想投身到实际的革命斗争中去。恰好当时的《苏南日报》刊登着“打到西南去，解放全中国”，“把红旗插到西南去，把革命进行到底”的号召，以及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招考西南服务团的消息，于是我们十多个同学踊跃报名，到江苏省立无锡师范学校投考西南服务团。不久，《苏南日报》公布了录取人员名单，当时我的名字还排在名单的前面呢。

1949年7月，我们到无锡学习，地点在无锡蠡园附近的高车渡，大家围坐在一起学习，分小组讨论。我在江苏无锡学习的时候曾经看见过刘伯承首长，他戴着墨镜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

大约一个月之后，我们结束了在无锡的学习，又行军到了南京，住在中华门外原国民党航空学校。睡的是地铺，附近有一口井，里面有很多杂物，我们把它掏干净，我买了一瓶盐酸进行消毒，把里面的青蛙、蚂蝗都杀死了，那口井的水质就很好了，可以吃了。

到南京学习，印象最深的就是听二野政委邓小平的报告，他开头的一句话就是说：同学们，同志们，今天我跟大家作报告，题目是《老实》。他讲了很多实际的例子，讲到青年到延安如何学习，如何改造自己的思想，实事求是地干革命。那时我个子小，坐在前排，离他很近，看见他个子不高，昂着头说话，说得很好，我们使劲拍巴掌，把手都拍疼了。邓小平的报告对我的思想影响很大，甚至可以说对我的一生都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后来我都一直照着他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