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铜罗盘里的守钟人

蒸汽钟楼的青铜齿轮咬合声突然静止。

小妞妞的耳膜承受着诡异的真空压力，爪垫能感觉到钟表核心传来的奇异脉动。

嵌在罗盘中央的鎏金怀表正在融化，液态金属沿着翡翠猫雕像的纹路蜿蜒，将十二个刻度染成琥珀色。

“认知屏障解除率89%。“铁爪的机械眼闪烁红光，“暗月信徒的污染波正在靠近，我们还有......“

整座钟楼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小妞妞的利爪深深扣进青铜地板，看见窗外翻涌的黑雾中伸出数百条章鱼触须般的生物电缆。

这些泛着金属光泽的触须末端张开圆形口器，露出里面螺旋排列的激光发射器。

“是暗月使徒的神经突触！“暹罗猫驾驶员从通风管跃出，他的护目镜显示着三维战术地图，“它们的电磁脉冲能烧毁三公里内的生物神经网络！“

小妞妞耳后的第二道命纹突然灼烧起来。她不受控制地跃向罗盘中心，星辰胎记与液态金属接触的刹那，十二尊翡翠猫雕像同时发出长啸。青铜地板浮现出立体的星轨图腾，将扑来的生物电缆冻结在时间琥珀中。

“时之沙漏启动！“雪瞳祭司的声音从罗盘内部传来，“快触碰第七星轨！“

小妞妞的右爪穿透了时空涟漪。当爪尖触到罗盘第七刻度时，整座蒸汽钟楼开始量子化分解。

铁爪的机械义肢抓住她的尾巴，暹罗猫的钩锁缠住横梁，三只猫随着坍缩的建筑物坠入祖母绿的光流。

失重感消失时，小妞妞发现自己站在巨大的青铜齿轮上。直径超过千米的环形空间里，数以万计的齿轮正在咬合转动，每个齿槽都流淌着星砂。

她的肉垫能感受到齿轮传来的震颤——这分明是某个巨型机械生命体的心脏。

“欢迎来到时之胃囊。“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由青铜管道编织的巢穴中，缓缓降下一只毛发稀疏的玳瑁猫。他的右眼镶嵌着与罗盘同款的琥珀晶体，脊椎与齿轮组融为一体，尾尖延伸出七根数。

小妞妞颈间的青铜铃铛突然悬浮起来，铃舌指向老猫胸前的翡翠吊坠——与奶奶临终前戴着的项链一模一样。

“守钟人第七代继承者，向翡翠守望者献上星轨的敬意。“老猫的声音带着机械摩擦的沙沙声，他背后的齿轮群突然投影出浩瀚星图，“从你触碰祖传铃铛那刻起，三千年一轮回的星蚀战争就已经重启。

星图开始具象化呈现战争场景：佩戴青铜面具的猫族军团在太空堡垒厮杀，翡翠色的能量束与暗紫色黏液对撞湮灭，被黑色星云吞噬的猫族城市里飘满琥珀色的记忆晶体。

“当暗月吞噬者消化完最后一座猫城，就会突破星轨屏障降临人类世界。“守钟人的数据线突然刺入小妞妞的星辰胎记，“而你体内的二十四道星脉，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剧痛伴随着海量信息涌入脑海。小妞妞看见自己以不同形态出现在各个时代：中世纪身披铠甲的战场信使、蒸汽时代操作复杂仪器的科学家、未来纪元漂浮在营养舱中的脑波操控者......每个自己耳后都有闪烁的命纹。

“翡翠守望者不是个体，是传承。“守钟人的琥珀眼投射出基因。

齿轮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暗紫色的黏液从齿缝渗出，凝聚成戴金丝眼镜的人类虚影。小妞妞认出这是机械鼠记忆里的科学家，此刻他的白大褂上沾满黑色星尘。

“找到你了，小可爱。“科学家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十七年前我在你奶奶的基因样本里埋下暗月信标，果然等到了丰收时刻。“

铁爪的等离子刃劈开黏液触手，暹罗猫的钩锁缠住科学家虚影：“是全息投影！本体在......“

“在本体这里哦。“科学家的脸突然从守钟人胸前浮现。老猫的翡翠吊坠正在渗出黑色黏液，与他的脊椎齿轮发生恐怖融合。小妞妞这才发现守钟人的琥珀眼里早已潜伏着暗月孢子。

“认知污染......什么时候......“暹罗猫的护目镜警报狂闪。

“从你们进入时之胃囊开始。“科学家的半张脸已经和守钟人融合，“暗月的馈赠早在一百二十年前就种在守钟人基因里——现在，让我们完成时之齿轮的逆转仪式。“

守钟人残存的左手突然抓住小妞妞的前爪，强行按向疯狂震颤的时之齿轮。

星辰胎记与暗月黏液接触的刹那，小妞妞看到恐怖真相：所有翡翠守望者的传承者最终都会变成暗月容器，这场延续三千年的战争本身就是个莫比乌斯环？

“不要相信命纹......“守钟人最后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去找真正的时之......“

话音未断，老猫的身躯已完全化作暗月载体。科学家虚影操控着守钟人的机械躯壳，时之齿轮开始逆向旋转。环形空间外围的齿轮接连爆炸，星砂倒灌形成死亡漩涡。

小妞妞的第三道命纹在绝望中觉醒。翡翠光焰从瞳孔喷涌而出，将周身三米内的暗月黏液蒸发殆尽。她跃向失控的时之齿轮，星辰胎记与铁爪的机械义肢碰撞出量子火花。

“把我扔进核心！“铁爪突然扯开胸前的金属护板，露出里面跳动的反物质核心，“用星脉力量引爆它！“

小妞妞的利爪穿透铁爪的机械脊椎时，突然接收到一段记忆数据：铁爪在齿轮巷捡到她的童年影像，雪瞳祭司将反物质核心植入他胸膛的雨夜，暗月科学家在培养舱前诡异的微笑......

“动手！“铁爪的机械眼开始过载发红。小妞妞咆哮着用命纹能量将他掷向齿轮核心，翡翠与暗紫的强光对撞中，她看见铁爪用口型说：“告诉雪瞳，第七星港的熏鱼罐头......“

湮灭白光吞没一切的瞬间，小妞妞被暹罗猫拽进突然出现的星砂漩涡。最后瞥见的画。面里，时之齿轮正在将暗月载体撕成基本粒子，科学家的惨叫中混着铁爪释然的笑声。

当意识从虚无中回归，小妞妞正蜷缩在布满抓痕的橡木地板上。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青铜铃铛表面投下猫头鹰形状的光斑。她颤抖着举起右爪，第三道命纹已经蔓延到肩胛骨，星砂在绒毛间凝结成微型齿轮。

“这里是......守钟人幼时的房间？“暹罗猫检查着墙上的爪痕刻度，“看这些磨损痕迹，至少是两百年前的......“

小妞妞颈间的铃铛突然自发鸣响。青铜音波荡开处，虚空中浮现出奶奶年轻时的全息影像——她穿着翡翠战甲，正在往某只机械猫体内植入反物质核心。那只猫转头露出正脸的刹那，小妞妞的血液瞬间凝固。

琥珀色的机械眼里，分明跃动着铁爪特有的数据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