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昧神风

流沙河的水纹里沉淀着七十九具金蝉遗骸，倒映的月光被某种伟力扭曲成螺旋状。孙悟空的金箍棒插入岸边砂岩的刹那，河水突然沸腾，浮起半张介于如来与六耳猕猴之间的佛面。“终于来了！“悟空眼中金芒割裂夜幕，五百罗汉虚影缠绕棒身的瞬间，裹挟开皇十八年风沙的妖云已遮天蔽月。

黄风怪踏着武德九年的积雪降临，青色披风展开孔雀尾翎般的时空命盘。沙粒在他指尖跳跃，每一颗都折射出不同年代的月光：“金蝉子，你可嗅到灵山的腐味？“话音未落，猪八戒的钉耙已劈开裹着未来佛光的沙团——那团妖风里竟映出六耳猕猴高坐莲台的画面，净坛使者臃肿的身躯正向其跪拜。

“放屁！“天河弱水随钉耙暴走，却在触及妖风前蒸发成卍字雾霭。八戒瞳孔骤缩，功德池的倒影在雾中一闪而过——池底沉着十世取经人的头骨，每具都刻着“如是我闻“的梵文。沙僧的降妖杖突然刺入命盘死门，杖首骷髅喷涌的弱水里浮现第六十四次轮回的记忆：彼时黄风怪化作的金粉，在他们离开后重新聚成灵山护法金刚。

唐僧的锦襕袈裟无风自动，内衬经纬间浮现金粉血字。当三昧神风掠过“黄风岭“标记时，他额间紧箍咒文逆流，【苦海慈航】的预知幻象化作利刃刺入识海——大雷音寺的婆罗树根系倒悬生长，如来金身背后探出六耳猕猴的赤尾，而自己某世头骨正在功德池底转动。

“巽位死门！“唐僧咳出金血嘶吼。金箍棒应声贯穿三重时空，棒身缠绕的十万天兵虚影却突然扭曲——那些战魂的耳后竟生出六耳猕猴的绒毛。悟空右臂青筋暴起，火眼金睛穿透妖风窥见灵山秘辛：十二品莲台下镇压的补天石卵裂纹间，渗出的竟是六耳猕猴的妖血。

黄风怪风化剥落的手臂瞬间复原，掌心灵山梵文亮如白昼：“且看时空伟力！“贞观元年的长安幻影骤然降临，正在修建的大雁塔倒转塔尖，将现世苍穹刺出蛛网状裂痕。沙僧的降妖杖在时空震荡中崩裂，喷涌的弱水化作三千时光箭——这是觉醒的【往生三千】，将他七十九次轮回的记忆尽数灌注妖王周身。

“加速三千年？“黄风怪在量子化前狂笑，左眼显出文殊的狮子瞳，右眼却是六耳猕猴的火眼金睛，“金蝉子，你不过是如来的药引！“妖风凝成的佛手抓向唐僧时，袈裟内衬突然迸射血谏锁链——灵山织女用断指书写的“八十一劫皆伪“化作阿閦佛国密文，将妖王暂时禁锢。

白龙马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嘶鸣。敖烈龙角开裂处渗出灵山檀香，瞳孔里倒映着骇人画面：五百罗汉金身正互相啃食，如来的无畏印中握着随心铁杆兵。猪八戒的钉耙在此刻暴走，北极四圣虚影随天河弱水降临，天蓬元帅战甲上的撕裂伤赫然在目——那道伤口竟与灵山梁柱的裂痕完全吻合。

“走！“弱水裹着众人冲破时空屏障。最后一瞥中，他们看见黄风怪对着倒悬灵山跪拜，妖王头顶悬浮的如来宝冠上，镶嵌着悟空大闹天宫时打碎的琉璃盏碎片。

劫后余生的队伍跌回贞观十三年的流沙河畔。河水倒映着灵山逆影，唐僧手中来自未来的袈裟碎片上，“第八十难·真假佛陀“正蚕食其他文字。悟空拔下三根毫毛，金血落地处钻出残破的“齐天“战旗，五百年前的战鼓声在他太阳穴跳动：“该去灵山讨个说法了......“

河水突然逆流成瀑，六耳猕猴的倒影自水幕浮现。那虚影双手结出如来无畏印，诵念的却是篡改版《心经》：“无无明尽，无老死尽......“沙僧的降妖杖突然发出悲鸣，杖首骷髅的七十九颗弱水晶里，同时映出六耳猕猴在历次轮回中始终立于如来右侧的画面。

敖烈盯着掌心龙鳞，那里浮现出功德池傀儡丝的纹路。八戒摩挲钉耙上残留的北极四圣灵力，突然想起卷帘大将时期曾在灵山偏殿见过一模一样的裂痕。唐僧轻抚袈裟内血谏文字，那些阿閦佛国密文正在他指尖融化成金蝉遗褪。

悟空的金箍棒忽然发出蜂鸣，棒身某处不知何时粘着片六耳猕猴的指甲——上面刻着与大雄宝殿梁柱同源的《金刚经》篡改版梵文。他望向倒悬的灵山冷笑，五百年前踏碎凌霄殿的战意与此刻的疑云在血脉里沸腾，河面倒影里他的火眼金睛竟隐约现出重瞳。

流沙河底突然传来织女机杼声，七千根因果线刺破水面。在众人骤缩的瞳孔中，那些丝线另一端连着灵山最深处的十二品莲台——以及莲台下正在龟裂的补天石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