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夜剖开最后一只钻地鼠的胸腔时，隧道顶部渗出的荧蓝液体正腐蚀着他的战术靴。这些三眼啮齿类生物的血液具有强磁性，此刻正吸附着满地弹壳在他脚边旋转。视网膜上的击杀计数器停在【127/100】，超额完成指标的系统却弹出异常提示：

【检测到基因污染源→建议立即撤离】

“新人的血腥味真够劲。“同组的疤脸男人踢开鼠尸，他的机械喉管在幽光下泛着油渍，“雷老大说你能生吞晶核？“

苏夜没理会挑衅，指骨弹出的探针扎入鼠王头颅。当淡紫色晶核被挖出的瞬间，整个隧道突然剧烈震颤。吸附在墙面的发光苔藓成片脱落，露出后方密密麻麻的卵形凹槽——这是人工开凿的培育巢穴。

“不对劲！“队伍里的电子眼女兵突然举起辐射检测仪，“读数超过...“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尖啸切断，改造过的电子眼爆出火花，眼眶里钻出条沾满粘液的触须。

苏夜后撤的刹那，地面裂出蛛网状缝隙。荧光液体汇聚成漩涡，将七名队员瞬间吞噬。疤脸男人被扯断的机械臂擦过苏夜脸颊，液压油混着人造血液的腥甜充斥鼻腔。

【检测到异界噬菌体→基因防火墙已激活】

视网膜上的警告框被血色覆盖，苏夜感觉脊椎末端的螳螂刃肢正自发暴走。他撞向隧道岩壁借力腾空，下方深渊里翻涌的并不是液体，而是亿万只半透明的胶质生物。它们正在分解吞噬的躯体，疤脸的机械脊椎在菌群中如同掉进强酸的铁片。

“锈骨帮第三小队全灭。“苏夜按下通讯器的瞬间，菌群突然凝聚成人型。那东西顶着电子眼女兵的脸庞微笑，胸腔裂开的部位伸出二十三条荧光触手。

苏夜射出螳螂刃肢钉入岩壁，菌群触手却在接触刃肢的刹那开始同化。他果断切断那截刃肢，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类似噬菌体的银灰色微粒。坠落过程中，他看见菌群正在岩壁上拼凑出某种符号——与小雨八音盒内部的蚀刻纹路完全一致。

“轰！“

苏夜撞进下层废弃矿道，腐殖质的气味中混着新鲜的血腥味。他抹去嘴角渗出的荧光血液，发现这里堆满锈蚀的矿车，其中一辆载货舱里整整齐齐码着上百具干尸——都穿着三年前就停产的执法队制服。

“救...命...“

微弱的呼救声从矿道拐角传来。苏夜握紧鼠王晶核靠近，发现是个被菌丝包裹的拾荒者。这人的下半身已经与矿车融合，手掌却死死攥着个数据存储器。

“坐标...给...“拾荒者的眼球突然爆开，菌丝从瞳孔涌出缠住苏夜手腕。存储器自动播放全息影像：戴着防毒面具的科研人员正在往钻地鼠体内注射紫色液体，背景里的三叶草标志证明这是异族共生派的秘密实验。

苏夜捏碎菌丝的刹那，矿道顶部轰然坍塌。他抱着鼠王晶核滚进侧方排水渠，荧光菌群如潮水漫过刚才的位置。排水渠尽头透出诡异的红光，热感仪显示前方有生命体正在高速移动。

穿过过滤网时，苏夜被眼前的景象震住。直径超过五十米的球形空间里，无数钻地鼠干尸被菌丝吊在半空，构成某种生物矩阵。中央的琥珀色晶体柱内封存着具人型生物，其背部延伸出的神经束正与整个矩阵相连。

【发现母巢核心→吞噬可获得菌群操控能力】

【警告！基因污染风险超过临界值】

苏夜背后的刃肢突然自发攻击晶体柱。当第一道裂痕出现时，整个空间响起婴儿啼哭般的悲鸣。他感觉到鼻腔涌出温热液体，低头发现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正在分裂增殖的纳米机器人——雷烈植入的保险装置开始反噬。

晶体柱爆裂的瞬间，苏夜扑向最近的掩体。飞溅的琥珀碎片在半空雾化成孢子云，接触到的钻地鼠干尸纷纷活化。他撕开防护服内衬包裹晶核，却发现母巢核心竟是颗跳动的机械心脏。

“终于等到优质载体。“机械心脏突然伸出神经导管刺入苏夜手腕，电子合成音直接冲击脑神经，“检测到实验体9999号基因标记，开始执行文明火种协议。“

苏夜的螳螂刃肢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太阳穴，纳米机器人构成的神经网络强行接管了身体控制权。在意识即将被吞没的刹那，他咬碎了藏在智齿里的EMP发生器。

黑暗降临前，苏夜看到机械心脏表面浮现小雨的虚影。少女的嘴唇开合着传递信息，那是段用摩尔斯电码加密的坐标。

......

雷烈看着监控画面里的雪花点，机械手指敲击着指挥台。全息地图显示苏夜的生命体征仍在波动，但定位信号消失在B3区地下七百米处。

“启动次级保险程序。“他对身后阴影吩咐，“如果三小时内回收失败，就引爆他脊椎里的纳米炸弹。“

“那女孩怎么处理？“副官调出医疗站废墟的监控，画面里苏小雨正跪在焦土上拼凑八音盒零件。每当她手指被割破，滴落的血液就会让金属碎片重新组合。

雷烈点燃雪茄，烟雾中浮现异族共生派的图腾：“等八音盒完全激活，我们就能找到初代实验室的位置。通知‘清道夫’准备精神污染弹，那东西对实验体...“

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命令。监测屏显示B3区地表出现巨型塌陷坑，某种紫色光柱正冲破云层。能量读数曲线与三年前纽约裂缝开启时的数据完全吻合。

“见鬼！“雷烈砸碎控制台，“他触发了微型裂缝！让所有...“

震动从地底传来时，苏夜正从尸堆里爬出。他左手握着已停止跳动的机械心脏，右手皮肤下流动着荧光菌群。视网膜上重叠着两套系统提示：

【吞噬完成→基因锁解锁度提升至2.1%】

【异界共鸣开启→建议立即切断精神链接】

塌陷坑边缘传来装甲车轰鸣声，苏夜嗅到精神污染弹特有的腥甜味。他扯下已报废的通讯器，发现小雨的八音盒正在衣袋里震动。盒盖内侧浮现的全息地图上，纽约裂缝的坐标与机械心脏传递的信息完全重合。

“哥哥...“八音盒突然传出小雨的呼唤，声纹却带着三十岁女性的低沉频率，“来裂缝找我。“

苏夜捏碎八音盒的刹那，精神污染弹在头顶炸开。粉红色雾气中，他看到无数个自己在镜面般的碎片里异变——有的全身骨刺暴突，有的化作菌群聚合体，最接近人类形态的那个正在被纳米机器人拆解重组。

“你逃不掉的。“某个镜像突然开口说话，那是雷烈的声音，“从接受抑制剂开始，你就是锈骨帮的...“

苏夜用刃肢击碎所有镜面，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将机械心脏按进胸腔。剧烈的排斥反应让他吐出大块内脏碎片，但新生长的器官表面已经覆盖硅基镀层。当他冲破污染弹范围时，背后展开的不再是螳螂刃肢，而是流淌着菌群荧光的骨翼。

暴雨再次降临，苏夜在雷暴中俯瞰逐渐崩塌的B3区。锈骨帮的装甲车队正在化作火球，雷烈乘坐的飞行器却提前升空逃离。视网膜上跳动着新提示：

【基因稳定性归零→开启混沌进化模式】

【剩余生存时间：∞（检测到异界能量灌注）】

苏夜撞破云层时，八音盒的碎片在掌心灼烧出纽约裂缝的坐标。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机翼上微笑——那个面容介于人类与异族之间的生物，正朝着文明真相的漩涡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