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陨星冢

璇玑星坠入往生井时，苏云苓的七窍玲珑心裂开第一道纹。月涟漪消散前塞入她怀中的《巫咸秘典》突然焚起青焰，火舌舔舐过的书页浮现出九溟幼时的星轨图——七岁生辰那日的命宫处，赫然嵌着枚染血的甘草糖。

“药娘子这心…裂得倒是时候。“

沙丘深处传来陌生的西域口音，青铜面具的男子踏着星髓凝成的沙舟而来。他腰间悬挂的陨铁罗盘正疯狂旋转，指针直指苏云苓心口的裂纹：“巫咸国星官司命裴昭，来收质子的陨星债。“

苏云苓的蛊鳞突然逆生，在沙地上勾画出残缺的璇玑阵。当阵纹触及裴昭的罗盘时，沙海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三百具青铜棺破沙而出，棺盖内壁密密麻麻刻着西域文字，每个字符都渗着星毒：“癸卯年惊蛰…剜骨取毒…戊戌年霜降…断脉饲蛊……“

裴昭的青铜面具突然裂开道细纹，露出与九溟相似的眉眼。他指尖弹出的星砂穿透苏云苓的护心鳞，却在触及七窍心时凝成冰晶：“难怪少君宁受万蛊噬心…原来将陨星毒脉养成了情丝。“

沙暴中升起七十二面星幡，与月涟漪的星幡不同，这些幡面绣着狰狞的狼首图腾。苏云苓的窥天瞳刺痛——每面星幡的狼瞳皆由九溟的乳牙所化，牙根处刻着中原时辰：“子时三刻…阿姐试药蹙眉…丑时…阿姐……“

“少君七岁那年剖心时…“裴昭的罗盘突然暴长，化作青铜剑刺向璇玑阵眼，“求我在他头骨刻下中原历法…原来是为记这些腌臜心思！“

苏云苓的银发绞碎三面星幡，幡布燃烧时浮出幻境——漠北祭坛上的幼年九溟正用陨铁刀剐取星毒，血泊中漂浮的甘草糖纸写着歪扭的中原字：“要干干净净…要干干净净……“

当青铜剑刺入阵眼的刹那，三百具棺椁同时开启。裴昭的冷笑凝在嘴角——棺中飘出的不是尸骸，而是九溟用星毒血绘制的三千张小像，每幅画像的落款都嵌着时辰：“戊戌年谷雨…阿姐簪了忍冬纹银簪…甚美……“

“司命大人的罗盘…指向错了。“苏云苓碾碎掌心的星砂，七窍心的裂纹突然渗出甘草香，“你寻的陨星毒脉…早被他炼成了护心鳞。“

裴昭的面具轰然炸裂，露出的面容令苏云苓银针脱手——竟是青年九溟的容貌，只是左眼嵌着巫咸国皇族特有的星月瞳：“少君当年为逃婚约…竟将容貌换给我这替身傀……“

沙海突然裂开星隙，隙底浮出座青铜星盘。当苏云苓的银血滴落盘面时，星针疯狂旋转，映出九溟此生最痛的秘密——大婚前夕，他将陨星毒脉引入替身傀体内，匕首划过裴昭面庞时轻喃：“从此你便是巫咸少君…莫让星毒脏了她的轮回……“

“痴儿！“裴昭的星月瞳淌出血泪，“你以为换了命格就能替她挡劫？“

他撕开衣襟，心口处的陨星毒脉突然暴长，化作三千毒刺袭向璇玑阵。苏云苓在毒雨中窥见更深的真相——那些被她当做九溟情丝豢养的噬心蛊，实则是净化过的星毒血。

“阿姐可知…你每饮一口合衾酒…“裴昭的毒刺突然软化，凝成甘草糖的形状，“都在替他承受星毒反噬？“

星盘突然倒悬，沙海深处浮出卷星髓凝成的婚书。当苏云苓的七窍心触及婚书时，三百具青铜棺椁同时鸣响——每声棺鸣都化形为九溟的呓语：“宁堕无间受星灼…不教毒脉损卿魄……“

裴昭在星爆中化为齑粉前，将半枚青铜铃按入沙地。铃舌震颤的刹那，苏云苓的七窍心裂开第七道纹——裂纹深处蜷缩着九溟七岁时的残魂，掌心攥着沾血的甘草糖：“阿姐…漠北的甘草…比中原甜……“

当最后粒星砂坠入往生井时，苏云苓在青铜星盘上看见终极真相——璇玑第七星的位置，埋着九溟真正的命骨。星髓凝成的碑文缓缓浮现：“此处长眠者，曾以星毒为墨，以情丝为纸，书尽此生荒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