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天子学宫
“非也非也。“
姬延突然来了精神,用玉圭在沙盘上划出九宫格,
“此乃寡人构思的管理改革,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各司其职,再设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互相掐架——啊不,互相制衡。不过这套制度还有缺陷,还需斟酌。“
“司法改革?陛下要学秦国商鞅变法吗?这确实是强国之道,只是秦法严苛“
“嘘——“姬延慌忙按住她的手,
“本天子这叫'以周礼为本,法家之术为用'。就像你们赵国胡服骑射,咱大周也要搞个'官制革新'。“
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齐国稷下学宫新出了《法经》残卷,我准备命墨玄去临淄搞'学术交流'呢。“
次日
洛阳城南的废墟上,墨家弟子正用麻绳丈量地基。
老石匠捧着周公台遗址的夯土块颤声道:“陛下,这土里掺着先人的粟壳,若要重建学宫,怕是要毁了先人遗存。”
姬延接过土块轻捻:“当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如今寡人要用这些粟壳——”
他忽然将土块投入陶瓮,“酿一瓮新酒,醉八方英才!”
这也是他‘大周复兴计划’的一部分,建‘天子学宫’,没有人才,官职改革就是泡影。
黑衣卫:“齐国的线报,稷下学宫近日因‘王霸之辩’闹分裂,阴阳家与儒家当庭斗殴。”
“那便去请打架打输的。”
年轻的天子笑着递出半块青铜虎符,“告诉淳于髡的后人,洛阳学宫不禁学派之争,但求经世致用。”
三更时分,学宫未竣工的明堂闯入一位不速之客。
青衫士子将一卷竹简掷于案上:“《鬼谷子·抵巇》第四篇,换学宫一席之地。”
简上奇文:“天下纷错,士无明主……”周天子震惊——这是后世失传的孤本!
“先生何以得此?”
“三日前,我在云梦泽钓起一具浮尸。”青衫客轻笑,“尸身怀揣此卷,腕上刺着秦宫暗卫的玄鸟纹。”
姬延‘这么玄幻’,震惊片刻:“学宫当有先生之地,开宫之日,先生不妨讲讲‘如何抵秦人之矛’。”
数十日后,天子学宫开宫当日,九鼎被移入学宫广场。
儒家博士‘孔谦’抚摸着《周礼》简册老泪纵横,
法家士子‘慎到’已在石壁刻下《法经》纲要,
农家老者带来浸种的陶罐。
“诸君请看——”周天子振袖一挥指向青铜日晷(注:就是日规),
“晷影所及,皆是论道之所。儒家可在此讲礼,法家在那厢析律,农家可去后院研农。唯有一条规矩:每月朔日,各派需共解一道治国难题。”
首题刻于玉璧:“何以足食于民,足兵于国?”
慎到拍案而起:“当效商君,奖耕战、废诗书!,秦国即因此成虎狼之秦”
孔谦的白须气得发抖:“无礼乐何以立国?当效周礼,尊天子共治天下”
姬延突然往农者的罐中注入丹水:“诸君之论,犹如这粟种——法家是根,儒家为叶,农家作土。然则……”
他拾起一片碎陶划破手指,血滴入水,“若无寡人这滴血,粟苗终究难成佳酿;大周当兴,周礼当复。”
满堂寂然。
此时墨玄自齐国归来,
带回的不止淳于氏的后人,还有半车劈裂的竹简——那是稷下学宫被焚的《管子》残卷。
“陛下,齐侯骂您僭越。”墨玄递上带血的束脩,
“但这位告子先生,用剑逼着三十儒生登车。”
姬延看了一眼残卷:“传诏:设‘稷下阁’安置齐士,俸禄按临淄旧例双倍发放。”
就在秋分祭典之时,学宫弟子惊见九鼎挪位——原本镇守中庭的豫州鼎,竟被移到了农家试验田旁。
鼎内新栽了禾苗,旁边放着各色木牍:法家的《田律》、儒家的《劝农诏》、墨家的《水经注疏》。
“此鼎不再饮血,改饮甘露。”姬延割下第一把谷穗投入鼎中,“诸君之策,当如这粟米——”
他忽然扬手,谷粒洒向六国士子,“种在天下人的碗里!”。
谷粒纷扬如雨,姬延却突然俯身拾起一枚落单的粟米。
他指尖拈着这颗被踩进泥里的谷粒,举至与九鼎齐平:“诸君可知,这粒粟比鼎更重?”
全场寂静。
“鼎中之粟,是寡人赐的。”
他忽然将谷粒按入掌心“而这一粒,是函谷关外老农跪在焦土里,一粒一粒抠出来的。”
墨玄适时抬上一方木匣,掀开竟是百卷简牍——每卷都沾着泥血,字迹歪斜如龟裂的旱地。
“这是黑衣卫从六国边城搜来的《饥民录》。”
姬延展开一卷,露出“邯郸老妪易子而食”的墨迹,“儒家说礼,法家言刑,可曾有人问过这老妪——礼可能充饥?刑可止人相食?”
鬼谷青衫客突然击节高歌:“天不足西北,地不满东南——”
“所以寡人要补天!”姬延高声说道,随后展出一张帛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