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章 集团员工的神秘线索
苏玫就像阴魂不散一样,每天周旋在顾择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外面。
顾择闲暇之余,从办公室落地窗瞥见苏玫在车上补妆。
这时收到林听夏的信息:“我们要尽快拿到B3 - 17的东西,避免夜长梦多。来法医楼找我……”
顾择走出律师事务所,吹着口哨,佯装一股漫不经心的步伐。
“我的顾大律师,你天天这么忙,早晚会累死的。”苏玫正涂着口红,抿了抿嘴。
“我说苏大小姐,你每天这么闲吗?按时来我的律师事务所打卡,要不去楼上坐坐,喝杯咖啡?”顾择回头。
苏玫突然笑了:“顾大律师,我知道您最近心脏不太好,要是哪天半夜心跳骤停——”他指节敲了敲自己车门发出闷响,“毕竟移植的心脏,说停就停。”
顾择的手指紧握,又松开。
“你别多管闲事行吗?”顾择说,“人各有命,生死由天。多活一天就算是赚到了……哈哈哈哈……”
他的洒脱倒让苏玫为之一愣。
顾择跳上车,以最快的速度,漂移出律师事务所大门。
只听到苏玫在骂司机,“你快点儿,怎么养了你这么个饭桶,倒车倒车,跟上跟上……”
司机一脚油门冲出大门,冲进了对面绿化带。
来到法医楼,林听夏正从餐厅回来,给顾择打包了饭菜。
“你还没吃饭吧!给,餐厅最好吃的红烧肉。”林听夏见到顾择,感觉中便有了安全。
“没胃口。”顾择淡淡回道。
“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赶紧补补吧!”林听夏把打包袋抛给顾择。
顾择忙不迭地接住了。
法医楼里,助理张远正在整理资料。
顾择落座一张圆桌前,打开了饭菜,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说,“好吃,太好吃了。”
“顾律师,你有多久没吃饭了?”张远打趣地说。
“他就一工作狂,经常忘了吃饭。”林听夏翻阅着资料。
“喂喂喂,别说我,你也是工作狂,24小时有20小时泡在解剖室。”顾择哽咽着一大口饭菜。
林听夏说,“说正事啊!昨天我在小美给我的盒子里面发现了一个便签,是我姐对我说的,她说,如果她死了,去查3月17日的供体记录,心脏编号X-09。”
“心脏编号X-09,不就是那个无头尸体的心脏嘛!我还记得,资料被大火烧了啊。”顾择嘴不由心地说出了这句。
“啊!”林听夏和小张同时惊讶。这是医院的内部信息,外人根本无从知道的。
“你刚才说什么?”林听夏问。
顾择反应过来,“我说什么了?我刚才说话了吗?”
林听夏和小张更加惊讶。
顾择没再说话,慢慢放下筷子,他能清晰听见胸腔里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三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撞门,要窜出来似的。
那是弟弟顾晨出事那晚的心跳——当时他在手术室门外等了七个小时,最后只等来装着弟弟心脏的保温箱,和医生那句“匹配度99%的受体在等……”。
“今晚是地下室消防演习,人太多,不适合今晚去。”林听夏说,“小张,上次的路线可能是错的,你抽空再去摸索一下,把地图记心里。”
“好!”小张说,“四方医院的地下室巷子纵横交错,尤其是最近,很多指示牌都被拆了,找起来就更加难了。”
“指示牌拆了?他们要干什么?”顾择质疑。
“听院长发布的消息,为了发展,打算重新装修。地下二层和地下三层都在其中,是重点装修区域。”林听夏解释说。
“你不觉得有问题吗?偏偏这个时候装修,而且还偏偏是地下室。什么时候一个医院发展到地下室去了?”顾择一通不解。“看来我们要尽快将东西找到,今晚就算了,延迟到明晚。”
“这个问题我也是很纳闷的。”林听夏将资料扔给小张。
“重新装修就涉及到拆除,难倒他们要掘地三尺找什么东西?”顾择说,“而且,这个东西还是十分重要的。”
林听夏和小张赞成地点了点头。
法医楼外面的马路边,有几个人坐在车里,注视着法医楼上的一举一动,从白天到晚上。
不知不觉已经夜里十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顾择摸出来,是条匿名短信:【X-09,在苏金鼎集团地下车库B3-12】。
顾择将手机移到林听夏面前,说“假如这是真的,发匿名短信这个人是不是在暗中助我们?那他的出发点是什么?动机是什么?”
无从知道……
顾择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三秒,最终还是按下了关机键。
“看来今晚,又要去冒险了。”顾择说,“我一个人去。”
他伸了伸懒腰,林听夏已走到了门口,她说,“我也去,冒险家必须带上我。”
顾择无奈摇摇头,说,“走吧!”
林听夏交代小张,“法医楼的灯不要关,彻夜亮着,外面还有一帮监视我们的人。”
小张心领神会。
两人经过地下室电梯口,陈予墨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顾择问,“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
陈予墨慢慢说,“抱歉,打扰你们约会了。”
顾择说,“一看你就有事,说吧。”
陈予墨笑了笑,说,“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演一出痴情女孩吃错的画面感嘛!”
“我们有重要的事,你再不说,我可走了啊。”
“外面那么多眼睛,你认为开着你的车,你能摆脱掉他们吗?”陈予墨说,“开我的车去,早点回来。”
顾择迟疑了一下,接过车钥匙,说了声,“谢谢。”
陈予墨的座驾是一台改色悍马,顾择拐出医院,透过隐私膜的车窗,看到有三辆黑色轿车在出口猫着。
路灯下,林听夏耳坠上的碎钻闪了闪,倒映出副驾驶座上的顾择帅气的面庞,借着悍马的强光,顾择拐进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
趁着夜色,他将悍马停在了一处公园草地里,林听夏在车上望风,顾择一人从围墙根处翻身进入集团内部。
一切很是顺利,拿到了一个纸盒子。
公园正对着一个巷口,林听夏在悍马周围走动了几圈,警惕着各个方向的风吹草动。
巷子里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脚边,林听夏抱着双手站在月光投射的阴影里,耳后的抓痕在月光下泛着淡灰色。
“去老周那里。”顾择翻出围墙,径直来到车前,他扯了扯领带,喉结滚动,“苏玫的人现在应该在查这条巷子里的监控,但老周的修车行有三条密道。”
林听夏没说话,只是觉得深夜有些冷,她把手臂往怀里又拢了拢。
她知道顾择说的“老周”是谁——那个总在修车行二楼喝茉莉花茶的私家侦探,去年帮顾择破获一起仇杀案,连刑侦都没查到的行车记录仪碎片和作案工具,是他在郊区被清扫的垃圾场翻了三天找出来的。
修车行的卷闸门在凌晨两点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老周穿着藏青工装裤从二楼探出头,手里的搪瓷杯还冒着热气:“顾大律师,你这是把苏金鼎的狼崽子们引到我地盘了?“他瞥了眼林听夏抱着的盒子,又扫过顾择腰间若隐若现的车钥匙,“行,先上来。”
二楼的小客厅飘着茉莉香,老周把台灯转向墙面,暖黄光晕里,林听夏将纸盒里的东西一一摊开:带血的工作证、染着咖啡渍的验尸报告、还有一沓照片——都是林西柠用长焦拍的苏金鼎集团大楼,其中一张里,穿工服的瘦高男人正往黑色垃圾袋里塞文件,还有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看不清人脸。
“这男的我认识。“老周的指甲叩了叩照片,”苏金鼎集团后勤部的小李,上个月还帮他查过社保记录。
这小子前两年在工地摔断过腿,集团赔了笔钱,现在见着领导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他摸出老花镜戴上,“你们要查林西柠的死,从他这儿切入最容易——这种底层员工,知道的不多,但怕的不少。”
顾择的指节抵着太阳穴:“能联系上他吗?”
“我徒弟现在就在集团后门蹲点。”老周掏出手机划拉两下,屏幕亮起张照片,是个穿深蓝工服的男人正往电动车筐里塞饭盒,“小李每天六点半去巷口买煎饼果子,明早五点半,我让徒弟带他来城南旧仓库。”他突然眯起眼看向林听夏,“但先说好,这小子要是吓尿了,你们俩得稳住——苏金鼎的人最近在清内部嘴不严的,上个月财务科王会计喝农药死了,说是抑郁症,可我查着,他电脑里有三笔没走账的医疗设备款。”
林听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那里有林西柠用红笔圈出的“X-09”。
她抬头时,顾择正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像极了他胸腔里那颗心脏的跳动——移植手术两年了,他还是会在午夜听见弟弟的呼吸声。
城南旧仓库的铁锈味混着晨雾涌进来时,小李正攥着煎饼果子发抖。
他的工服领口沾着油星,见着顾择和林听夏就想往门口跑,被老周的徒弟一把拦住:“顾律师是帮你,你当苏金鼎养的那些保镖是吃素的?”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李的喉结上下滚动,煎饼果子掉在地上,“那些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
“就是什么?别支支吾吾的,快说。”老周声音大,吓得他发抖。
“我就是知道一点点。”
“林西柠出事前三天,在集团后巷捡过你摔碎的玻璃工牌。“老周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刃,“监控里她蹲下来帮你捡工牌,你当时说‘小姐姐心善,不像有些人眼里只有钱’。“他从西装内袋抽出张照片,是林西柠蹲在地上的监控截图,“你说的‘有些人’,是苏金鼎的高层吧?“
小李的脸瞬间煞白。
老周盯着照片看了足有半分钟,突然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灌了半瓶:“我就知道……林西柠在查医疗设备的事,说什么‘捐赠给山区医院的救护车,发票上是进口发动机,可车底的螺丝都是生锈的’全部来自于翻新车。”
“她跟四方医院采购部负责人吵过两次,有次在物资发放室,当天我搬运药品到手术室去,无意间在走廊听到有人说‘你再查下去,连你的心脏都保不住’。”
林听夏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想起上个月整理姐姐遗物时,在抽屉最底层找到的那张心脏移植同意书,受体姓名栏写着“顾择”,而供体……是林西柠。
“后来呢?”顾择的手按在胸口,那里的心跳突然快了两拍。
“后来林西柠就不怎么来集团了。”小李的指甲抠进掌心,“但她出事前一天,我在茶水间看见她拆信——是那种牛皮纸信封,她看了一眼脸色就白了,然后把信塞进口袋里。对了!”他突然瞪大眼睛,“她当时说‘原来X-09是这个意思’,我以为是快递单号,现在想想……”
仓库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老周猛地把小李推进储物间,冲顾择喊:“苏玫的人来了!”
林听夏抓起桌上的照片往怀里塞,却在慌乱中碰倒了茶杯,照片散了一地。
她蹲下去捡时,一张背面朝上的照片露出铅笔字迹:“昌明路17号。”
顾择和林听夏告别了老周,从后门离开了。
“走!”顾择拽着她的手腕往悍马跑,垃圾场的玻璃渣子扎进鞋底的疼被心跳声盖过。
他们刚钻进悍马,就看见三辆黑色SUV撞开仓库大门,车灯像野兽的眼睛刺得里面像一个白色的镂空世界。
“地址。”林听夏把那张照片递过来,指尖还在抖。
顾择借着仪表盘的光看清字迹,喉结动了动:“昌明路17号……”他踩下油门,后视镜里,苏玫的人举着对讲机喊叫的身影越来越小,“老周说过,那片十年前是纺织厂,现在早废了。”
林听夏摸出手机想查地图,屏幕却突然亮起一条未读短信——是方才关机时漏接的,发件人显示乱码:【昌明路17号碰头。】
她抬头看向顾择,后者正盯着前方的路,路灯将他的侧脸切成明暗两半。
风灌进车窗,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而他胸口的心跳声,在静谧的车厢里清晰得像倒计时。
昌明路的路牌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顾择放慢车速,透过挡风玻璃,能看见远处废弃工厂的烟囱像根发黑的手指,直指阴云密布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