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走量不走价
李冬生站在院中，一旁的赵小河拿着锅铲手足无措。
“怎么啦？和我说说。”
陈枝锦放缓了语调，一步步靠近冬生蹲在他身边。
“姐姐，你打我吧。”
“我不会打你，你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枝锦拍了拍他的头，手掌不动声色的摸上他身后的衣服。
“我......我......”
手指触及到裤子上的那片濡湿后，陈枝锦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冬生，你才五岁，睡觉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是很正常的，不用因为这件事害羞。”
“我小时候也会尿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枝锦找出一件封齐的上衣给冬生换上，又把脏了的衣服和床单放进盆里。
“枝枝，你放在那我洗吧，你今天不是还要出门。”
“没事嫂子，小孩衣服洗起来很快的，搓一把就好了。”
陈枝锦端着盆来到小河边，已经有不少的妇女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洗着衣服。
见到陈枝锦，她们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和闲聊的嘴，齐刷刷的看着她。
陈枝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和她们打了招呼。
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陈枝锦知道她们想说什么，却没有先开口。
河里的水清亮，时不时有小鱼从不远处游过。
在陈枝锦洗完衣服准备离开时，有一个年轻女人终于开了口。
“封家的，你那保育院还办不办了？”
“当然办啊，嫂子。”
陈枝锦甩了甩手上的水，强忍着笑意。
“我这儿都有好几个学生了，不过现在只有我和嫂子在家，可能也带不了太多娃儿，我打算再招几个学生就不招了。”
听到陈枝锦的话，那个年轻的女人明显着了急。
“那你等会儿，我回家给你拿钱，你把我家算上两个，我是康知林家的，我叫玉香，咱们见过的。”
陈枝锦听说过她。
公公婆婆走得早，丈夫外出打工一年到头没个音讯，只留下她和一对双胞胎女儿，靠手下的一亩三分地过活。
“我记着呢，玉香嫂子。”
“不着急，我先把名额给你留着，你今天回家取了钱送到我嫂子手上就行。”
见剩下几个女人还在犹豫，陈枝锦抱着盆直接离开。
“嫂子们，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诶！封家的......”
“你有啥事儿直接去我家找我嫂子说吧。”
有人还想说些什么，陈枝锦头也没回，快步离开了。
她知道，如果她一直在这儿待下去，这些嫂子们只会觉得她招不上来学生，继续观望。
反倒是她走了，这些嫂子们才会觉得名额难得。
不过她要做的事确实很多。
衣服晾起来后，陈枝锦数了数手上的钱，封齐留下的钱和赵小河存折里的钱现在还剩下九百多块，足够她置办齐所有的东西还有富余了。
和赵小河打了招呼后，陈枝锦就出了门。
她斜挎着一个军绿色的小包，在批发市场转来转去。
批发市场与集市不同，这边的商品都是单位或者企业集体采购，走量不走价。
“老板，你这小凳子咋卖？”
陈枝锦拿起凳子左看右看，最后自己坐上去晃了晃，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要多少？”
一旁的老板扇着蒲扇，躺在躺椅上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
“二十把。”
“你要二十把？”
老板急忙起身，却因为肚子太大，一次没有成功，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滑稽。
“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这凳子椅子你就放心拿，都是好木头，你就坐个几十年不带蛀不带坏的！”
“你就看吧，就我这体格子坐上去不带晃的！”
陈枝锦点了点头，她刚才也试过了，这个椅子的高度是整个批发市场最适合幼儿使用的高度，质量也还不错。
老板看着陈枝锦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要是诚心拿，哥也不骗你，两块五一把。”
“五角。”
“妹啊，你走吧，没有这样的。”
老板把手里的凳子重重的放下，挥手驱赶着陈枝锦。
“你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呢，五角连木头钱都不够！”
陈枝锦转身就走，表面毫不留恋，心中默默倒数。
“三。”
“二。”
“一。”
“妹啊！你等会儿，两块咋样，你看这大热天的，你也别去别处了，能行直接就拿走。”
“一块，送上门。”
陈枝锦准备从包里掏钱，却被老板一把摁住。
“真不行啊妹，一块八，我直接给你搬到屋里，咋样？你看看这整个市场，只有我家有这种凳子，而且你要二十把，我这儿都是现成的，你去别家还要等上个好几天。”
“一块五。”
“你……你……行！一块五就一块五，这小丫头砍价真厉害。”
老板数了二十把椅子，用麻绳捆到一起，放在了三轮车上。
“你现在结钱还是送到家结？”
老板从三轮车上拿出一条毛巾，搭在了自己脖颈上。
“现在结，送到康盛庄最东边的小院就行，我姓陈。”
“成。一共三十。”老板拉起来三轮车的手刹，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喊道，“他娘，我去送货，你把钱一收。”
一个穿着长裙磕着瓜子的女人听到声音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陈枝锦把钱数好，递到她手里。
“妹啊，家里人够多啊，买这么多凳子。”
女人自来熟的攀谈起来，陈枝锦扯了扯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准备办个保育院，给娃娃买点凳子。”
“保育院？我听说了，最近咱这镇上都在传呢，说是梅主任的娃也去了，原来就是你办的。看着人不大，可真是了不起。”
“对了妹，你凳子买了，桌子还要不要？”
老板娘把瓜子壳随手一扔，伸出手指向市场里的一个摊位。
“那儿，他家能打桌子，打的又便宜又好。”
陈枝锦顺着老板娘的手指看向摊位，摊位前坐着一个大爷和一个年轻女孩。
她确实是想买桌子，可批发市场的桌子都是给成人用的，对于幼儿来说太高，而打桌子又太费时间，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
“行，谢谢姐，我一会儿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