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手机支付
“您好，能耽误几秒钟扫个码吗？”
“没时间。”
递上传单的手被推开，简介也滑落了几张。
“没礼貌。”
弱弱的责怪声传入耳中，急切的脚步顿了下，还是走开了。
捡起地上的宣传单，看着地铁口这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今天是第几次被拒了？
销售这活真的干不了，想到被安排任务时还听了一通大佬创业初期卖光盘的激励故事。
算了，收拾东西走人。
林依大四毕业刚考上了本校研究生，暑假找了个兼职，除了工作还要负责扫码宣传的任务，每天下午都要窝在地铁站里看人“脸色”。
J大离上班的地方很远，跨了2个区，衣服在干湿间反复，她终于体会到了社会牛马的不易。
出站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暴雨，看着一下雨就能稳抓商机的卖伞阿婆，每次都能狠狠赚上一笔，总有不少人出门连遮阳伞都是没有的，比如她。
所以财运这东西不好说，林依都想喊室友来这蹲点了。
“阿姨，给我一把伞。”说着掏出手机支付了钱，这种伞不贵，但是也用不了几次。
被人群推搡着没站稳，碰到旁边的一个男生。
“抱歉抱歉。”林依立马道歉避免冲突。
“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支付，可以现金吗？”男生声音清冷带着凉意，这话是对那个阿婆说的。
“对不起啦，小伙子，现在都是扫码支付，我这没零钱也找不开的。”卖伞阿婆突然看向林依。
“小姑娘，你有零钱现金吗？帮这个小伙子换一下啊。”
这年头，年轻人还有不会电子支付的？林依心里想着这是哪来的外星人，但是想着自己的外公外婆也不会使用电子产品，总不能歧视人家吧。
听着声音不像是个坏人，林依再次以主观喜好判断一个人，因为她就喜欢声音好听的。而且这雨是突然下的，应该不是骗钱的。
“我也没有现金，用手机付吧。”林依再次扫码帮忙付了10元，准备离开。
男生叫住她，道：“等一下，谢谢你。”
林依忙着找公交卡，在包里翻来翻去，嘴里说着：“不用谢，没事的。”根本没有抬头。
“给你我的手机号，你加我，我会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也不贵。”
并非林依装大款，而是觉得大家离开后，上海这么大根本不可能再碰到，加个微信没什么意义，她本身也没有随便加好友的习惯，本来这种帮忙，就没指望对方真的能还钱。
但是男生似乎很坚定，已经报出了一串手机号，还说了两遍，林依不想让对方难堪，也不想拿着架子，只能用备忘录记下。
“好了，我记好了，之后我会加你，再见。”向对方摇了下手机表示自己记录完了。
看到自己的公交来了，马上下班高峰期，她可不想再等20分钟，在车上挤成沙丁鱼。
林依撑起伞就跑向旁边的站台，全程都没有仔细看男生。
顾潇衡倒是望着那个撑伞奔跑的背影，看了一会。
其实从刚才林依扫码，他就认出了是地铁里的那个女生。
虽说社会重利明显了，但善良好心的人是很多，人生际遇奇妙，有些人擦肩而过无数次都没有一秒的停留，有些人仅仅遇到一次，就注定了一辈子的纠缠。
不过她应该是没认出自己就是那个“没礼貌”的路人。
顾潇衡有点期待这个女生加好友的消息。
手机铃响，刚按下就听到一通抱怨。
“我说，哥们，到了吗？大家都到很久了，就等你呢，这么多年没回国，找不到路了？”
张磊的大嗓门震得顾潇衡耳朵难受，听他那边也是嘈杂声不断，聚的人不少。
“马上。”
瞄了一眼车站名字，快速离开。
顾潇衡来到了一家私人会所，民国风格的建筑，独门独户的小花园，隐藏在车水马龙的繁华闹市角落，不是这个圈的可能还真找不到，是个宴请和商务聚会的好地方。
“你这小子，让我们好等。”刚进门，就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人正是他在BJ的发小——李耀城。
“怎么这么久啊，想饿死我们？”
“顾大公子难请啊，回国多久了，约了这么多次才见到本尊。”
......
听着大伙的唠叨抱怨，顾潇衡笑着和李耀城走了过去，拿起桌上的酒杯倒满了。
“我自罚一杯，给大家赔罪，今天都算我的。”
可是自罚一杯哪够，好几个朋友轮着过来喝，一会的功夫，一瓶白酒没有了。
“手下留情，别把顾少灌醉了，他不付账怎么办。”
李耀城拦住了非要碰杯的朋友们，让顾潇衡缓缓。
这群人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有的工作了，有的还在读书，各自分享着自己的生活。
毕竟是一堆高干家庭的阔少爷，没什么苦难经历，生活学习都是多姿多彩，总离不开吃喝玩乐，听了开头也大概知道结尾，无非是继承家族企业，听从父母安排，门当户对的商业联姻……复制粘贴的人生罢了。
顾潇衡说了好一会儿话又喝了不少酒，摆摆手拒绝，走到沙发坐着，揉了揉太阳穴。他的酒量一直都不算好的，加上在美国读书这些年经常熬夜做项目，胃不是太好，现在已经有点疼了。
拿出手机看了眼，没有想要的消息。
“你车呢？”李耀城和张磊端着一杯温水走来，顺手递给他。
“我坐地铁来的，车送去保养了。”
“哎呦，坐地铁？大新闻，你这是想体察民间疾苦呢？还是想在地铁上偶遇美女？”张磊一副惊讶表情。
“少瞎说了，哪里来的美女？不然你身边的借我？”知道好友都是开玩笑，他也直接玩笑反问堵住对方的嘴。
顾潇衡的朋友圈并不是纸醉金迷的环境，有些朋友看着像个纨绔子弟，但生活作风一直都被家里管的死死的，小玩可以，超过底线的事情没有一个人会做。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懂你。”
张磊一脸你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表情，自信的对顾潇衡说道。
“一到夏天就总是突然下雨，全身湿透了。”张磊嫌弃的弹了下自己裤子。
“谁让你耍酷骑摩托，路上有人看你一眼吗？”
“当然有人，回头率超高。”
“难得见个神经病上街，肯定高。”
听到朋友间的揶揄。
顾潇衡看着门口放着的那把伞。
低声一句：“确有意外之喜......”
此话一出，不止张磊和李耀城不可思议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饭桌上正在夸夸其谈的几个人也是突然噤声，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至于喜从何来，大家这辈子可能都不一定知道了。
顾潇衡这个人他们了解，大少爷嘴紧的很，从小就是他不主动开口绝对套不出任何话，任何人的秘密到他这就再也传不下去了，特别适合干保密工作。
“算了，等真有喜事的时候顾大少自然会通知咱们。”张磊为了分散大家注意，拿出自己另外珍藏的美酒，回到饭桌，加入“吹牛”群体。
李耀城坐到沙发一边看着顾潇衡，见他频繁看手机，小心试探：“这是等谁信息呢？这么大面子，让咱们顾少翘首以盼，兄弟聚会都心不在焉的。”
说归说，李耀城不相信谁能真正的困住顾潇衡。
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帅气的外表，性格看着平易近人，但是透着一股冷漠。虽说大家家世都不错，但是内里也都清楚，各种圈也都会分个三六九等，顾潇衡爷爷，外公两边是权贵家族，父母商界名人，高中带着他定居美国，每年假期回国探亲，大家才一起聚聚。
“谁也没等，只是想着下载个手机支付这些的软件，刚才买伞别人都不收现金了。”
“好家伙，果然在美国大农村呆久了，咱们国内现在的发展跟不上了吧，现在哪还用现金啊，像个土包子一样。”
李耀城一脸嫌弃，他差点忘了几年前自己回国第一次外卖，20分钟就收到时惊叹嘴脸。
“杨曦没来？”顾潇衡问道。
“公司太忙了，他最近跑深圳测试去了。”
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李耀城发现顾潇衡心情不佳，所以今天才邀请上海这边的朋友一起聚聚。
“回BJ被老爷子训了？是批你还是你老爸啊？”
李耀城嘴里的老爷子正是顾潇衡的爷爷。
“肯定是我，老爷子对我爸已经放弃了，让他们在美国待着别回来碍眼。”顾潇衡无奈的说。
他从小是爷爷带大，爷爷部队出身，性格固执，一切都是高要求，家里的人都不敢反驳他。
父母带着他移居美国，已经是对老爷子的极限挑战了，打着学业的旗号，老爷子也没多说，但是改不了传统老派的思想，只希望他毕业回国接管国内产业，留在爷爷身边，从此工作和婚姻生活都按老爷子的要求来。
可他又怎是听从别人安排的主？从来不愿意按部就班，所以少不了冲突。
李耀城特别理解好友的心情，权贵圈层总被大家认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他们的压力外人是看不到的。
从小到排满的学业补习与兴趣私教，每个家族都希望孩子进入名校，给家里带来更多的荣耀。
顾潇衡就是一个顶级学霸，到了美国顺利进入藤校，硕博连读，还有两年博士毕业。
现在家里正在闹矛盾，他表示喜欢美国的生活和实习公司氛围，不确定能否回国，为此和顾爷爷大吵一架，为此才来上海见见这边的朋友，放松下心情。
“在这边待多久，哪天回BJ，我和你一起。”
他们几个根据地本来就是BJ，都是因为家里业务问题在上海，目前就是两边跑。
“计划有变，还不知道呢，回头告诉你。”顾潇衡原本打算后天就返回BJ，负荆请罪，但是今天雨中的那个背影绊住了他，他就是想待几天，或许能再见到那个女孩一面。
已经过去5个小时了，窗外的城市闪烁着霓虹，顾潇衡这边要结束了，却一直没收到消息。
不加他，是没记住电话？还是忙着没空？可能是手机没电了......替对方找了一堆理由，顾潇衡心中烦闷，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钱也不要了？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