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杨剑
浓雾渐散，晨光如血。杜如海与晦明大师从翻滚的黑雾中冲出，衣袍上还沾着未散的毒气，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鸦鸣，哪里还有杨无殇的踪影？
“可惜！“
杜如海重重地叹了口气，手中狂风刀发出不甘的嗡鸣，刀身震颤间竟将周围三丈内的雾气尽数震散，“如此良机，竟让这魔头逃脱了。“
他粗糙的手指抚过刀身上的血槽，那里还残留着杨无殇的几滴黑血，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紫黑色光泽。
晦明大师双手合十，眉间皱纹深如刀刻：“阿弥陀佛。“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袈裟下摆已被毒雾腐蚀出几个破洞，露出里面泛着金光的护体软甲，“今日放虎归山，来日江湖又不知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沉重，仿佛已经预见未来的血雨腥风。
杜如海知道此时已经不可能追上杨无殇，叹息了一声，白发间蒸腾起缕缕白气，显是内力消耗过甚。
随后他转身看向范霖，目光中的凌厉顿时柔和了几分：“小兄弟，今日若非你出手相助，老夫这条老命怕是要交代在杨无殇的毒掌下了。“
范霖连忙摆手，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脸上：“前辈言重了。晚辈不过是误打误撞闯入战局，而且方才那种情况，我若是不出手，恐怕早就死在那人手上了，所以前辈不必...“
“无论出于何种缘由，救命之恩却是实实在在的。“
杜如海正色道，突然想起什么，“还未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
“晚辈范霖，无门无派...“
晦明大师缓步走来，袈裟上也有些许破洞，明显也是硬闯出来沾染上毒雾造成的：“范施主年纪轻轻，内功竟已臻化境。能硬接阴月教教主杨无殇一掌而面不改色，老衲行走江湖数十载，也是头一回得见。“
范霖闻言心头一震，这才意识到方才那阴鸷中年竟是凶名赫赫的阴月教主。
他记得徐月儿曾经在对他说过，阴月教教主杨无殇武功奇高，更兼心狠手辣，处事果决，是一个不好惹的主，若是有机会见到，赶紧跑。
他暗自苦笑：本想找个僻静处躲避追杀，谁知一头撞进了魔教头子怀里，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杜如海正欲追问师承，忽听“铮“的一声剑鸣破空而来！一道寒光如白虹贯日，直取范霖咽喉。
狂风刀应声出鞘，刀气如龙，将那剑气绞得粉碎。
“何方鼠辈！“
杜如海怒喝，刀锋所指处，浓雾如幕布般被撕开。他白发怒张，周身罡气激荡，显是动了真怒。
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衣剑客持剑而立，剑尖犹自颤动，发出嗡嗡清响。
范霖定睛一看，不由倒吸凉气——来人竟是玉龙派掌门杨剑！可自己与这位武林前辈素未谋面，为何...
“杨掌门这是何意？“
杜如海见是杨剑，心中强压怒火，狂风刀在手中轻颤，显然已动了真怒。
杨剑却对质问充耳不闻，剑锋直指范霖：“说！冯一鸣藏在何处？“
他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棱，没有一丝温度。
范霖低声自语：“又是冯一鸣。“
随后朝着杨剑抱拳说道：“前辈明鉴，晚辈不认识什么冯一鸣...“
范霖话未说完，杨剑已厉声打断：“那你的扶魔手从何学来？当天下人都是瞎子不成！“
此言一出，杜如海瞳孔骤缩。
方才激战中杨无殇确实提到过“扶魔手“，还说...他猛地转头看向范霖，眼中惊疑不定。
“阿弥陀佛！”
晦明大师低诵佛号，手中念珠转得飞快，却终究没有上前。
“不肯说？“
杨剑剑势陡变，寒霜剑上凝出寸许剑芒，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既然如此，那就先断你四肢，再抓你回去玉龙派慢慢拷问！“
范霖闻言一惊，连退几步与杨剑保持距离：“前辈讲不讲道理？我...“
他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小瓶从徐月儿那里要来的毒药，他知道，以他的武功可胜不了对方。
话音未落，杨剑再次出手，剑光如雪，转眼间冰冷的剑锋已至面门！
范霖仓促间以爪相迎，五指成钩，竟在剑身上擦出一串火花。
“果然是扶魔手！“
杨剑眼中血丝暴突，手中长剑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声，剑招愈发狠辣。每一剑都带着刺骨寒意。
范霖左支右绌，心中叫苦不迭——这原主到底是个什么倒霉玩意，那么多功夫不练，干嘛非练这种跟扶魔手相似度这么高的爪法。
十招过后，范霖右袖已被剑气撕得粉碎，手臂上多了三道血痕。
眼看寒霜剑就要直取心窝，一道刀光如银河倒悬，横空劈来！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四周。
杜如海持刀而立，须发皆张：“杨掌门可否给杜某一个面子？“
他刀势如山，将范霖稳稳护在身后。
“面子？“
杨剑冷笑，“我玉龙派三十八条人命的面子，谁来给？“剑
锋一转，竟化作漫天雪花般的剑影，朝着二人笼罩而来。
晦明大师终于开口：“两位且慢...“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晦明大师目光复杂地看向范霖——按照方才范霖与他们并肩击退杨无殇来看，范霖的武功未来必定无可限量，但若此子真是魔教传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有些看不清范霖此时的站位。
范霖抓住这瞬息之机，一个鹞子翻身退出战圈，临走前深深看了杜如海一眼：“杜前辈大恩，晚辈...“
话未说完，杨剑的剑气已撕裂他方才站立之处，在地上留下一道三丈长的剑痕。
杜如海怒喝一声，狂风刀卷起漫天刀影，与寒霜剑战作一团。
刀光剑影中，范霖咬牙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晨雾中。
晦明大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手中佛珠“啪“地断了一颗，檀木珠子滚落在地。他长叹一声：“范霖，希望他不要让老衲失望吧，否则江湖...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