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雀在后
此时此刻，联邦灰域系统· AECS战术协调中心内。
墙面没有标识，天花板没有编号，这是一座连卫星测绘数据都无法完整覆盖的建筑。
在联邦体系的公开文件中，从未提及“AECS”这四个字母。
它没有官网，没有对外邮箱，也不接受任何法律调阅或行政审计。
它的编号存在于一份加密等级为S8的系统节点下，被标注为“非结构性治理机构”。
AECS，全称为异常实体控制系统（Anomalous Entity Control System），是联邦政府设立的隐性管理机构，负责对异常能力个体进行识别、监控、分类与干预。
世界上约一百万人中会出现一位能力显现者。
他们的能力形态五花八门，涉及生物、物理、心理、认知等多个维度，常以不可预期、不稳定、不可复制为典型特征。
民间将其称为“超能者”、“特异者”或“异常者”。
尽管能力者极度稀有，且大多数能力对公共安全无实质性影响，但联邦政府始终坚持一条底线：“不可控的变量，不得留在系统之外。”
因此AECS应运而生。
它有自己的监控中枢、数据库、评估系统与战术单位，并建立了严格的能力等级制度（D、C、B、A、S）。
表面上，世界依然“正常”运转。但在这张秩序网的下方，AECS始终处于戒备状态。
它从不主动出现在聚光灯下，却永远比所有人先知道危险在哪里发生。
此时此刻，战术协调中心陷入低光运行模式，主屏幕切换为三维投影，地图坐标迅速放大，最终锁定在工业沿线的一处建筑。
指挥官尹至遥站在主屏前，注视着被层层扫描图包裹的那处建筑核心——易特快递中转分拣点
“根据监控比对与三线交叉验证，该站点已确认为[彼岸花]的外围供货据点之一。”
情报分析员Stitch-03一边陈述，手指滑过数据层，投影上浮现出多张重点人物图像、出入频率、资金流迹。
“其中财务联系人朱莉——本名未知，三年前起在沿海多地有多重身份活动记录，数据均为加密伪造。”
“她是这次的关键变量？”尹至遥开口询问道。
“至少是外围协调层之一。”Stitch-03答，“但不排除具备能力等级C以上的可能。”
尹至遥的目光始终落在最下方的一组数据上。那是一段低质量监控截帧，灰度偏重，信号中断严重。
“三小时前，这批未注册物资从仓区B4门完成交接，路径分析显示即将进入F区包围圈，坐标对接已形成闭环。”
情报员Stitch-03边说边放大了一段热能轨迹图像。
“这是厂区B4门的画面。两名内部目标人员曾于B4门会面，有遮挡掩护，热能分布异常。”
尹至遥抬了抬下巴，突然皱眉询问道：
“这是谁？”
只见画面中，有第三个身影从货架通道的阴影中钻了出来——匍匐、转向、越过货堆底层，然后消失。
“临时工，登记在案，名为‘褚忆’。原本不在风险筛查序列内。但他和目标人员交流后，并未爆发实质性冲突，然后以诡异的方式回到流水线区，现在以被添加监听标记，编号D-12。”
Stitch-03有条不紊的将褚忆的资料投在屏幕上，上面有他从小到大的全部信息。
“看来只是个普通人，不排除与嫌疑人有其他关联，继续观察。”
尹至遥随手将褚忆的资料关闭，指尖落在操作台上一处光标上，屏幕上的两个红色热能光点依旧跳动不止。
“看来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Stitch-03闻言切换画面，“目前D-01为‘朱莉’仍在厂区活动，D-00‘老板’刚刚进入联通隧道，预计三分钟内抵达厂房。”
“我们追踪他的车辆路径已有一年时间时间，每次高风险物流日，他几乎从不靠近现场。今天是首次进入行动半径。”
“也就是说……”
尹至遥眯起眼，
“还是走漏了风声么...”
下一秒，警报响起——是战术后台的一段自动判定触发。
“报告，”
另一名分析员立刻接入，
“联通隧道探测装置反馈，D-00乘坐车辆后部检测到高浓度异常辐射源。”
“具体成分？”
“正在建模中，但粒子指数超过3.8，极有可能为非稳定高热释放装置，可能具备中小型爆炸能力。”
“实时播报车辆位置！”
“即将驶出隧道，进入厂区南侧，预计2分40秒内与D-01会合。”
就在这时，另一个通讯通道点亮，来自战区东北指挥中心的呼叫连接成功。
“这是F区战区指挥·陆观行。”
对面声音简短有力，
“凌晨2:45出港的货运车在F区被成功拦截，车内携带物资已确认，包括：重构级热场炸弹、神经感应干扰药剂、异常能力对抗装置，以及军用级短管电磁发射器若干。”
“货物已全数查获，人赃俱获。我们也在另一处厂区端了整套链路。”
“很好！”
尹至遥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抓到任何彼岸花成员吗？”
“已经将司机和F区工厂的嫌疑人全数逮捕，反抗的武装人员被击毙，现场还在核实身份。”
尹至遥沉默三秒，看向屏幕上闪烁移动的红点：“‘老板’是来善后的，他们知道完了。”
他手指轻敲桌面，此刻朱莉与老板的两个光点距离已不足一公里。
身后作战调度官低声道：“如果炸弹属实，我们的线人会跟目标一同被抹掉。”
“不能冒这个风险！”
尹至遥毫不犹豫地下达指令：
“命令，E11、E13小队即刻沿主通道东线推进，封锁出入口。E22小队从侧翼进入厂区外围，部署拦截装置，切断后撤路线。目标D-00与D-01，优先拦截，确保活体控制。”
“地下管网封死，后门撤离路线即刻干扰，所有感应型探测设备转入对内监控模式。”
“Fox线成员就地接入收网序列，全场身份清洗开始。”
“灰港密锁计划——立刻执行！”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是低沉的引擎声和风噪。我头痛欲裂，眼皮像灌了铅。
依稀感觉到有人拖着我走，双臂被死死钳住，脚尖擦着地面，一步一晃。
后门那片空地上，一辆深灰色的迈巴赫正慢慢驶近，轮胎卷起尘土，车头一闪一闪，像掩饰着某种不祥。
车停稳，驾驶座的门被拉开，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下了车。
他穿着熨帖的灰色西装，系着暗红色真丝领带，一副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
他长得很普通，那种在人群中根本不会被记住的脸，但越是普通，此刻越显得冷峻而压迫。
“这人是谁？”
他站在朱莉面前，眉头紧锁，目光略过我——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件坏掉的工具。
“可能是AECS的探子，还有些价值。”
朱莉眼神仍然冷静，像是在通报库存异常而不是涉及一条人命的处理建议。
老板没回应，只轻轻挥了下手。迈巴赫的后备箱随即打开，抓着我的西服男把我扔到后备箱里，然后一人抬一个黑色行李箱下来，箱体被锁得严严实实，贴着红色的彼岸花图案。
“放主仓南角，贴近分拣线，动作快点！”
老板低声吩咐，仿佛在安排清洁工人倒垃圾。
“出什么事了？”朱莉问，她从没见老板如此紧张。
“金盏花那边被一窝端了，生死不知，我们的计划暴露了……”
“该死！”
朱莉怒骂，猛的打开后备箱，抓起我的头发，狠狠抽了我两个耳光，然后砰的一声又把后备箱关上。
“艹……这娘们……关我屁事啊……”
两个耳光彻底把我抽清醒了，我在黑暗中咒骂，但双手双脚全被绑着，动弹不得。
“组织会派人来帮我们吗？”朱莉揉了揉手腕问。
老板没说话，目光看向那两个黑色皮箱。朱莉沉默了一下，问道。
“什么时候走？”
“现在。”
老板看了看手表，拉开后门坐在后排，朱莉闻言立刻拉开驾驶室的门。
唰—轰隆—
突然，一枚闪光弹从天而降，炸起一圈白光，强光与震响瞬间覆盖整片厂区！
“AECS突击队！下车！双手抱头！”
电子音与战术扩音器混合在一起，从不同方向同步传来。十几束枪械灯瞬间亮起，光柱穿透夜色与尘埃，将整片后门区域映照得冷硬如霜。
仓库两侧、高台、装卸轨道顶层，皆浮现出整装待发的战术小队，黑蓝战术服、反光护目镜、带有编号的战术胸章，一股肃杀之气袭来。
“……来的比我想的还要快。”
老板神情一滞，脸色也阴沉下来。
朱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启动了开关。
下一秒，车头轰然震颤——
“唰！”
迈巴赫毫无预兆地猛冲向前，像一头挣脱锁链的黑豹，直接冲破了后门的封锁线！
我在后备箱里差点被甩飞，身体被压得死死地贴在左侧内壁。引擎声像雷鸣一样在车体中回荡，混杂着外头骤起的密集枪声与金属撞击声。
砰砰砰！
子弹如雨点般落下，能感受到他们瞄准的是轮胎，但仍有不少子弹砸在车体外壳上。每一次撞击都像冰雹砸在钢铁上，传来低沉又密集的震动。
车身明显做过特殊改装，至少在几十秒内，子弹并未穿透外壳、玻璃，甚至轮胎。
“D-00，D-01试图突围！立刻启动冷焰战术！”
“编号W-9区域，启动战术封锁！”
车外传来战术指挥官的低吼，电子通讯中的命令声连续下达，每一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接着，我能感觉到车身猛地一个侧滑，巨大的离心力让我整个人撞到了后备箱的金属棱角上，喉咙涌出一股铁锈味。
车速不降反升，眼看冲出了厂区内部，像疯了一样朝南侧的废弃铁道疾驰而去。
就在这时——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灼热感甚至透过车体，让我有一种被放在铁板上炙烤的感觉。
“工厂爆炸了？”
我喉咙一紧，顿时几张脸浮现在脑海里，那是几个工友，平时对我还不错，这时候应该还没离开厂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