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龙骸

沉船残骸突然炸成碎片。三百根镇龙钉冲天而起，钉尖挑着的《漕运志》残页遇风即燃，火光照亮地宫石门后的囚笼——十具缠着铁链的骸骨摆成星斗阵，最末那具腕骨上拴着的银铃，正与沈知意腕间的一模一样。

“收网吧……”沈知意突然扯断红绳。银铃坠地炸开蓝火，烧穿龙袍露出内衬密信——永昌十三年冬，先帝亲笔朱批：“借镇龙之名，囚景氏全族于地宫，饲蛊。”

景曜的剑突然捅穿道人咽喉，血溅在漩涡边沿的铜钱卦上。卦象遇血化出北狄文字，正是当年粮仓起火时，景曜他爹用断指在灰烬里写的最后一道军令：“焚城！”

地宫石门的硝烟还未散尽，景曜的剑尖已经抵住龙椅上那具骸骨的咽喉。腐坏的龙袍突然蠕动起来，数百只蛊虫从金线绣纹中涌出，瞬间爬满骸骨周身。

“小心！”沈知意甩出腕间银铃，铃铛撞上蛊虫群炸开冰雾。萧景明趁机抡起半截镇龙钉插进骸骨眼窝，钉尖触到某物时突然迸出火星——颅骨里嵌着块赤红玉珏，正与景曜娘亲那半支断簪严丝合缝。

骸骨突然暴起，缠着铁链的手掌拍向景曜天灵盖。沈知意眼疾手快扯过龙椅旁的青铜灯台，灯油泼在蛊虫堆里燃起幽蓝火焰。火光映照下，众人惊见龙椅背面的鎏金龙鳞竟是用玄铁骑腰牌熔铸的，每片龙鳞上都錾着阵亡将士的姓名。

“这龙椅吃了我景家三百条人命！”景曜的剑劈在椅背，迸出的火星在空中凝成血色卦象。卦象中心浮出一枚翡翠扳指虚影，正缓缓套向沈知意右手——与她怀中那枚扳指产生共鸣，震得她怀中《漕运志》残页纷飞。

萧景明突然闷哼跪地，胸口的冰蚕锁链寸寸断裂。污水从他七窍涌出，裹着细小的蛊虫在地面爬出北狄文字：“真龙未死”。最末那具缠铁链的骸骨突然抬手，指骨间夹着的拨浪鼓“咚咚“两声，地宫四壁应声裂开十二道暗门。

景曜的剑卡在活尸咽喉里，腐肉中突然钻出条赤红蜈蚣。沈知意甩出银铃砸碎蜈蚣头，虫尸爆开的浆液在龙椅表面蚀出密文——“永昌十三年腊月廿四，景氏三百精血饲蛊，化龙”。

“爹？！”景曜突然踉跄后退。活尸脸上的烧伤疤痕簌簌剥落，露出半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正是十年前战死葬骨关的父亲！残破战甲突然渗出黑血，遇地宫阴风凝成冰晶，拼出当年粮仓大火的真相：景父亲手焚毁的哪是北狄细作，分明是押送镇龙钉的玄铁骑！

萧景明突然揪住沈知意腕子：“你爹早料到了！”他扯开她怀中《漕运志》，浸血的扉页遇蛊虫浆液显形——沈怀安临终前用蜜枣核在书页夹层刻的，正是破解龙骸蛊阵的星图。

三百活尸突然齐刷刷割破手腕。血线顺着地宫沟槽汇向龙椅，鎏金龙鳞片片竖起，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蜜枣核——每颗都刻着生辰，最末那颗“萧景明”三字还沾着百日宴的酒渍。

“收网吧！”沈知意突然将翡翠扳指按进龙椅左眼。机关转动的轰鸣声中，地宫穹顶裂开道缝，月光如瀑倾泻而下——照见的哪是什么星空，分明是三百玄铁骑将士的骸骨，用铁链悬成北斗七星！

地宫穹顶的“星斗”突然坠落，三百具玄铁骑骸骨裹着铁链砸向龙椅。景曜挥剑劈开缠着符咒的锁链，断刃却卡在父亲战甲的护心镜里——镜面倒映出的不是他如今的面容，而是十岁那年躲在粮仓暗格时惊恐的眉眼。

“爹！”景曜的嘶吼震落穹顶碎屑。活尸突然抬手握住剑锋，腐烂的声带挤出沙哑字句：“焚...城...”战甲缝隙里突然涌出黑油，遇着坠落的火把“轰”地燃起幽蓝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