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0章 重返青川
今日的村口如集市般喧闹。
不明所以的村民正远远地聚在一块,对着村口驻着的囚车不停议论着。
“这……官府的人怎么会来咱们这?”
“谁知道呢,莫不是谁犯了事?”
“嘿嘿,有没有可能是孙老汉的小媳妇,听说那娘子过门后就夜夜笙歌,没几个月就耗死了孙老汉,莫不是有人合伙下套,图他的百亩房田?”
“什么房啊田啊,我看是你惦记着人家小娘子吧。”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传来哄笑。
便顾不上今日抓什么人,将话题全部转移到乡间轶闻里去了。
正在此时,只见官兵的吆喝声忽然响起,顿时将村民的目光吸了过去。
只见两个膀大腰圆的官兵押着张德贵缓缓而出。
其一旁,还有何叔伯一步一步地跟着。
村民见今日被抓的是张德贵,顿时爆发一阵骚动。
“怎、怎么会是神医被抓呢?神医是被冤枉的!”
“官爷是不是抓错人了?他的药可治好了我娘的咳疾,我现在都还等着神医给我再开一副呢!”
“何老鬼,是不是神医没给你婆娘开药,你故意设计陷害他?”
几个妇人老汉挤在最前,一边为囚车里的张德贵喊着冤枉,一边对着旁边的何叔伯指点了起来。
但何叔伯对此却不以为意。
他一直紧跟着官府衙役,手里还攥着张德贵藏药的布袋。
因为这种情形陈南生都帮他分析到了,甚至他预想的话语比这几个妇人还要恶毒。
陈南生告诉他,他只需陪着官兵赶往衙门,将野医害人的情况如实报案即可。
剩下的,他会前往衙门进行详细地补充。
此时张德贵满脸灰败,眼中布满血丝。
他的眼神不断地扫过围观人群,最终也没有发现陈南生的身影。
“你小子,等我出来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他本想狠狠地骂着,可是他现在虚弱至极,根本吐不出半个字。
原来,陈南生在将其临送官府的那几日,特意嘱咐过将张德贵饿上几天,以免押送当天多说什么惹上麻烦。
在陈南生的计划里,张德贵需要说话,但是不应该在这里。
“磨蹭什么!当是请你游山玩水呢?”
领头的官兵见张德贵如此拖拉,顿时满脸不耐。
他抬起一脚,朝张德贵后臀狠狠踹去。
只听“咣当”一声,张德贵整个人往前猛然一栽,朝着囚车里面踉跄倒去。
囚车被他撞得摇晃,他的头也因为撞到铁笼擦出斑斑血迹。
“天杀的臭小子!等我出来一定要杀了你!”
“即便我杀不了你,张府的人也会把你杀了,那雨澜花的味道错不了,你就是那个瞒报神草的人!”
“哈哈哈,你死定了!”
张德贵于心底疯狂地咒骂,一想到陈南生被张府追杀的场景,他的整个人都兴奋至极,甚至最后官兵又狠狠地踹了他几脚他都毫不在意。
“哈哈哈,你死定了……”
张德贵双眼瞪得通红,嘴角诡笑着,口水流了囚车一地。
他就这样倒在囚车里,在官兵的押送下,一点一点离开了村落。
陈南生于暗处观着,见一切都已办妥。
便也挑起了药篓,准备回到县上。
此时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山道两侧的草木还挂着露水。
陈南生顺手采了几株三年生的车前草,丢进肩上的药篓。
又靠着【寻草】天赋,找了几株七年生的天竺藤,也一并丢了进去。
这些优劣混杂的采药之法,才更符合他“普通采药杂役”的人设。
他心中清楚,自从福地的传言散开以后,县上认识他的人对他的态度都有变化。
有人讨好,有人试探。
种种想着法的靠近,无非是想从他口中套出下一处“福地”。
他清楚,若此时突然自立门户,只会坐实“藏私”的猜测,反而让众人更加警惕。
“不能急于摆脱医馆,先稳住,等见了张府夫人再做打算。”
陈南生就这样低头想着,又随手采了一株紫花地丁。
他就这样一路边走边采。
等回到县里之时,日头早已爬至屋檐。
此时青川县也逐渐热闹。
午市的摊贩一个个铺开货布,随着杂货逐渐摆好,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
陈南生刚转过街角,便被一个中年汉子认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陈小哥!真的是你!”
汉子满脸堆笑,说道:
“多亏上次你指的福地,让我家婆娘的药钱有着落了!”
陈南生回想着,终于将他的脸回想了起来。
来人是县东的李屠户,曾在他回乡的早晨追问福地的位置。
“看来是这个人脚步快,先采得了草药。”
陈南生心中暗忖,回应道:
“李叔客气了,福地本就该共享,您能采到药治好婶子,全是您的本事。”
“小哥过誉了!小哥过誉了!”
李屠户拍着肚子大笑,周围几个摊贩听了,便也都凑了过来。
人群中忽然挤出个瘦削男子,眼神狡黠地搓着手。
“陈小哥,我家老母腿疾……”
“又来一个想套消息的。”
陈南生在心里叹气,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
“王大哥,不是我藏私福地,实在是那次之后再没遇着仙师指点。你瞧这药篓,尽是些寻常草药,我要是有那个本事,哪还能回来干医馆的杂役?”
“是、是……”
男子虽嘴上硬着,但心却不死。
他探头往药篓里瞥了眼,见只有车前草、蒲公英之类的草药,脸色顿时冷了下去,没寒暄几句便就悻悻离开。
之后陈南生便也遇见几人搭话,皆被他滴水不漏地回了过去。
回到医馆之时,陈南生甚至因为应了太多人,都有些口干舌燥。
此时张顺蹲在药炉旁,正对着冒黑烟的炉子发愁。
他见陈南生回来,慌忙招手,惊喜说道:
“我的大救星,你可算回来了!”
“这么激动干什么,莫不是你没按照我给你留的纸条照做,又煎坏了好多药?”
“不是这个!”
张顺急着答道。
“那是因为什么?”
陈南生有些疑惑。
“徐元回来了。”
“徐元?”
张顺压低声音,眼神往二楼瞟了瞟。
陈南生挑眉,全力回想着这个名为“徐元”少年的情况。
在他的记忆中,徐元是徐三全的独子,自小体弱,常年在郡城养病,极少回到县上。
他身为医馆杂役多年,也只是见过此人一面。
“他回来做什么?”
陈南生接过张顺递来的扇子,帮忙扇动火炉。
“谁知道呢,昨儿夜里坐马车回来的,脸色白得跟纸似的,连徐扒皮都不敢大声说话。”
张顺自然地递过扇子,扶着下巴思考。
“不过,我看徐夫人的样,好像是在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