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齿轮发条
齿轮钢琴的琴键在指尖发烫，林渊盯着刻着“苹果核”的音符，突然听见无数重叠的童谣声在脑海中炸开。那是属于碎花裙女孩的记忆：她曾是正常的人类小孩，在第一次进入副本时被改造成齿轮玩偶，铁皮玩偶里封存着她最后一块人类耳膜。
“老师的手指在发抖哦。”女孩的齿轮支架碾过地垫，铁皮玩偶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园长说，弹错第一个音符的老师，会被拔掉左手无名指的发条——”
林渊的机械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径直按向标着“齿轮油”的琴键。千钧一发之际，舌下的苹果核爆发出灼热，人类右手抢先按下“苹果核”音符。清脆的齿轮转动声中，钢琴内部弹出张纸条，上面用干涸的血迹画着七个齿轮，每个齿轮中心都嵌着苹果核。
“这是……001号张医生的记忆。”痛苦味觉让林渊“尝”到纸条上的恐惧，“她曾用苹果核的频率校准齿轮钢琴，试图打开熔炉的人性通道。”
碎花裙女孩的铁皮玩偶突然发出刺耳的杂音，齿轮瞳孔里倒映出林渊的人类心脏——表面的齿轮发条正在松动。他这才发现，每根发条上刻着的名字，对应着七项游戏的受害者：乐乐（暴食）、013号（贪婪）、还有尚未出现的四个名字。
“第二音符要按‘指骨’！”林渊的机械手臂自行解析着齿轮结构，这是融合007号核心后的本能，“每个音符对应一种核心污染，只有用人类记忆覆盖，才能抵消齿轮频率。”
当他的人类手指按向“指骨”琴键时，脑海中浮现出永夜医院煤堆里的白骨——那些被烧成燃料的回溯者，每具骨架的左手无名指都缺了发条。齿轮钢琴发出嗡鸣，第二根发条（刻着“老K”）突然亮起，竟在他的心脏表面投射出老K临终前的微笑。
“第三音符……”林渊盯着标着“熔炉”的琴键，舌下的苹果核突然裂开，核肉里露出半枚齿轮，“是观测者的心跳频率？”
生存笔记疯狂翻动，新血字如齿轮般嵌入纸页：【齿轮钢琴的正确旋律是《十个齿轮在燃烧》的变调】【每弹奏正确一个音符，可回收前回溯者的人性碎片】。林渊突然想起在永夜医院镜面看见的燃烧人头，那节奏分明的“滴答”声，正是齿轮钢琴的基准音。
“老师弹错了！”碎花裙女孩的铁皮玩偶尖叫着扑来，玩偶嘴里伸出齿轮链条，直接勾向林渊的心脏发条，“园长要拔掉老师的‘希望’发条——”
千钧一发之际，林渊发动齿轮回溯。时间凝滞的瞬间，他看见钢琴内部的齿轮结构里，卡着七片苹果核碎片，正是张医生和老K藏起的人性残留。当他的机械手指触碰碎片的刹那，整个熔炉突然发出共鸣，齿轮货架上的“001”“006”等核心同时亮起。
“原来旋律需要用人类血来弹奏。”林渊咬破舌尖，将血滴在“熔炉”琴键上，血液竟在键面汇成苹果形状，“观测者的齿轮系统，害怕人类情感的共振。”
钢琴发出震耳欲聋的和鸣，七根发条同时亮起。林渊的人类特征值飙升至75%，机械手臂的齿轮关节处，竟长出了完整的人类指甲。碎花裙女孩的齿轮支架轰然倒塌，铁皮玩偶摔在地上，露出里面藏着的苹果核——核上刻着“001”，正是张医生的人性锚点。
“你居然能唤醒齿轮里的人性？”便利店老板的身影从熔炉中升起，他的身体已完全机械化，胸口嵌着刻有“000”的总枢纽核心，“这是观测者大人特意为你准备的熔炉考验——融合所有失败品的核心，成为最完美的齿轮监管者。”
林渊这才看清，老板的齿轮眼球里倒映着整个机械幼儿园的真实结构：这是个巨大的齿轮罗盘，七个分齿轮对应七项游戏，而中心的熔炉，正是将回溯者炼制成齿轮核心的工厂。而他自己，此刻正站在罗盘的裂缝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齿轮深渊，谷底闪烁着无数苹果核的微光。
“第四项游戏‘懒惰’通关。”老板的总枢纽核心发出蜂鸣，林渊的生存笔记自动更新，【剩余游戏：嫉妒（齿轮镜像）、暴怒（齿轮擂台）、傲慢（齿轮王座）】，“接下来，你将进入第五项游戏——‘嫉妒’，在那里，你会看见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和最害怕变成的怪物。”
幼儿园的地面突然分裂，露出通往齿轮镜像室的阶梯。镜面室的门扉上，用齿轮油写着血字：【镜像会吞噬人类特征值高于60%的存在】【别和镜中的自己对视超过三秒】。林渊摸向胸口，人类心脏的跳动声与齿轮核心的转动声，第一次出现了不和谐的节奏。
“老师要照镜子吗？”碎花裙女孩的头颅从齿轮支架中滚落，机械瞳孔却还在微笑，“镜中的老师有十个手指都是齿轮呢，还戴着观测者爸爸的皇冠——”
镜像室的门轰然打开，刺眼的齿轮光芒中，林渊看见另一个自己：全身覆盖着完美的齿轮装甲，胸口嵌着“000”号总枢纽核心，正用齿轮手指捏碎一颗苹果核。镜中“他”的嘴角勾起冷笑，齿轮锯齿间卡着人类的血肉：“为什么要挣扎？成为齿轮，就能永远活着。”
人类特征值骤降至65%。林渊的机械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竟对着镜中自己行了个齿轮礼。生存笔记在口袋里发出警告般的震动，最新血字几乎是刻进纸页的：【镜中怪物是观测者模拟的完美形态，其核心是前六个回溯者的绝望集合】。
“你骗不了我。”林渊咬破第三颗苹果核，果香混着血味在口腔炸开，“完美齿轮形态缺少最重要的东西——”他指向镜中自己空荡荡的胸腔，“这里本该有颗会痛的人类心脏。”
镜像突然扭曲，镜中“他”的齿轮装甲出现裂痕，露出里面无数张痛苦的脸——正是前六个回溯者的面容。便利店老板的怒吼从总枢纽核心传来：“你竟敢用苹果核污染镜像！观测者大人会亲自降临——”
齿轮镜像室的天花板突然崩塌，露出上方的齿轮罗盘中心。林渊看见，在无数齿轮的交汇处，悬着颗正在燃烧的核心，表面密密麻麻刻着所有回溯者的编号，而在核心顶端，戴着齿轮皇冠的，正是他在永夜医院见过的融化人头——观测者的本体。
“第七次轮回的有趣实验体。”观测者的声音如齿轮摩擦，“你以为收集苹果核就能反抗？那些不过是我故意留下的诱饵，为的就是看你们在希望与绝望间反复横跳。”
核心突然发出强光，林渊的齿轮回溯能力竟被强制激活。他在时间逆流中看见，便利店老板其实是第一个被改造成监管者的回溯者，编号“000”，而自己的“007”编号，正是第七个被投入实验的“完美候选”。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观测者培养的齿轮心脏。”林渊握紧张医生的手术刀，刀刃上的“1-7”突然与观测者核心产生共鸣，“但你忘了，人类最强大的不是齿轮，而是拒绝被定义的倔强。”
当他将手术刀刺入自己的机械心脏时，所有苹果核同时发出强光。齿轮罗盘出现了第一道裂缝，观测者的燃烧核心表面，浮现出无数个被囚禁的回溯者身影。便利店老板的总枢纽核心发出悲鸣，身体化作齿轮雨坠落：“你……你会毁了所有副本——”
镜像室的门突然打开，露出标着“暴怒”的齿轮擂台。擂台中央，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黑风衣的老K，只是他的半张脸已完全机械化，胸口嵌着“006”号核心，正握着染血的手术刀，对林渊露出苦涩的笑：
“第七次轮回的小子，准备好和我这个前监管者打一场了吗？观测者说，只有杀了我，你才能拿到开启齿轮王座的钥匙。”
林渊看着老K眼中的挣扎，突然明白，第五项游戏“嫉妒”的真正考验，不是对抗镜中怪物，而是面对那些被观测者改造成武器的昔日同伴。他握紧手中的手术刀，人类与机械的半边身体同时发力，齿轮核心与人类心脏，第一次发出了同频的跳动。
擂台四周的齿轮突然转动，投射出无数个副本场景：永夜医院的血月、机械幼儿园的熔炉、还有尚未解锁的齿轮监狱、蒸汽墓地……每个场景中，都有戴着齿轮皇冠的观测者，正用燃烧的瞳孔注视着他。
“来吧，老K。”林渊盯着对方胸口的“006”核心，那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苹果汁，“让我们看看，是观测者的齿轮更硬，还是人类不想屈服的骨头更硬。”
老K的机械手臂发出齿轮转动声，刀刃却在颤抖：“你知道吗？在第六周目，我曾差点成功摧毁熔炉，可观测者用张医生的心脏做威胁……”他突然冲向林渊，手术刀却偏开致命处，削掉了他机械手臂的一块齿轮装甲，“现在换你了，带着我们的苹果核，去把观测者的皇冠砸个稀巴烂！”
齿轮擂台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林渊的人类特征值稳定在60%，这是苹果核与齿轮核心的微妙平衡。他看见生存笔记的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闪耀的血字：【当七颗苹果核在齿轮罗盘共振，观测者的燃烧核心会出现十分钟弱点】
而在他的舌下，第四颗苹果核正悄悄愈合，核上的齿痕里，竟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笑脸——那是107病房小女孩最后的温柔。远处的齿轮童谣再次响起，这次的歌词只剩下简单的节拍：“叮嗒、叮嗒、叮嗒——”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最终对决，敲响倒计时的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