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点子
次日清晨，杨梦舒早早便醒了，看到旁边梦语像以往一样撅着嘴熟睡才放下心来，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来到院子里。阳光初升，她伸伸懒腰，蹬蹬腿，浑身充满了活力。若是在山沟里，这时已经要跟着大姐去山上割草了。
不知道大姐和小弟现在怎么样了，少了自己和梦语，她们两个应该能吃饱饭...
终归是孩子心性，感伤片刻后梦舒的目光就被三姑姑留下的自行车吸引住了。那辆自行车静静地停在院子里，在晨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魅力，让杨梦舒感到十分稀奇。她端来一盆水，又拿来抹布，开始仔细地擦拭着车子。她的小手认真地擦拭着每一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直到盆子里的水渐渐变黑了，车子也被她擦得干干净净，在晨光下闪烁着微光。
杨老太来到梦舒身边，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说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从小眼里就有活。”杨梦舒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杨老太。
杨老太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熊猫糖，递给杨梦舒。杨梦舒开心极了，小心翼翼地把糖装到口袋里，仿佛那是一颗无比珍贵的宝贝。
一家人吃完早饭，杨建国想着偷偷骑自行车去镇上为姐妹两人买点好吃的。他轻轻地推着自行车，生怕惊动了其他人。可刚走出院子，就被在院外玩耍的姐妹俩发现了。
“爸爸你去哪？”杨梦语好奇地问道，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杨建国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回应道：“哦，出去办点事，给你们添置点吃的用的。”
“我也去，我也去。”姐妹俩兴奋地同时说道，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神情。
杨建国看到姐妹俩这么高兴，也不好扫了她们的兴致，但是一下子带姐妹二人，来回二三十里地又怕体力不支。他灵机一动，说道：“我骑着车子往前走，你们谁能先跳到后边的座位上谁就去。”说着杨父便骑着车子缓缓往前走。
杨梦语人小鬼大最先冲过去，扒拉到车子。可年仅六岁的她还不到一米，实在跳不上去。小小的身子拽着自行车后座努力地往上蹦，却怎么也够不着座位。
杨父骑着车子被杨梦语扒拉得摇摇晃晃，差点失去平衡，连忙说道：“梦语，快丢手！”
杨梦语只好悻悻地松开手，梦舒见状，一个激灵就跳上车去。见杨梦舒身手这么灵活，杨父被逗得哈哈大笑。两人回头看了一眼逐渐落后的杨梦语，梦舒对着梦语做了个鬼脸，随后两人的身影便渐渐消失在梦语的视野中。
杨梦语失落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满心委屈。
就在这时，她回头瞥见院子一角停放着一辆小破自行车。那辆自行车锈迹斑斑，车胎早已没了气，只剩下光秃秃的车轱辘，刹车片也坏掉了，车轱辘里边的钢条一根一根向外伸展着。杨梦语一骨碌爬起来，不管不顾推着自行车就向大马路上走去。
“你们不带我，我自己骑车去！”杨梦语嘴里嘟囔着，完全忽略了自己并不会骑自行车。
杨梦语把快要散架的自行车推到马路边，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车把，小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学着爸爸的样子一脚踩上脚踏板，另一只脚在地上蹬了几下后迅速跟上，车子开始快速向前移动。
梦语心脏砰砰直跳，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生怕有什么障碍物突然出现。就在这时，她的身体微微一倾斜，车轮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一推，突然间失去了平衡。
她感到一阵慌乱，急忙试图用双手调整方向，但一切都为时已晚。车身开始倾斜，她失去了对自行车的控制，连人带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根车轱辘里边的钢条朝着杨梦语的脸上扎了过去。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杨梦语只感觉到膝盖、脸和手掌传来的阵阵刺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回过神来的她这才放声哭出来。
村里大人见状，赶忙去叫杨老太：“杨大婶赶紧吧，恁家小妮骑个洋车扳住眼了，都流血了！”
杨老太听闻，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建国不在家，自己带孩子，可千万别把杨梦语眼睛扎瞎了。她吓得两眼一黑，双腿瘫软在地。
在邻居搀扶下杨老太慌忙去找杨梦语，就看到路边那辆破自行车躺在地上，哪有杨梦语的影子，更把老太太吓得三魂丢了七魄，顺着大路发疯般找，终于在地头看到杨梦语坐在麦堆上高喊：“哎呀不对，你应该变成正方形，正好把下面的三层积木消除。”
“哎呀，还是不对，拿来吧你让我给你玩。”梦语一把夺过比她高半头男孩的游戏机，自己玩得不亦乐乎，把一旁的小男孩气的哇哇大哭。
杨老太这才放下心来，走近问杨梦语：“没事吧孩子，来让奶奶看看！”
“没事奶奶，只是不小心扎到眼角了。”杨梦语满不在乎地说道，仿佛刚才的疼痛只是小事一桩。
只见杨梦语眼角处渗着血，还有淤青，只差一厘米就扎到眼睛了，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一阵后怕。
“走，孩子，回家，把游戏机还给人家。”杨老太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可是这是我在麦堆里捡的。”杨梦语委屈地说道，眼眶里又泛起了泪花。
“这是我的！这是我的！我今天早上藏在这里的。”男孩是村医宝贝儿子，此时正带着哭腔，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夺回游戏机。
“梦语还给人家。”杨老太再次说道，语气更加坚定。
村医儿子上前想要抢回游戏机，被杨梦语一把推开。村医媳妇刚出来找儿子，看见这样一幕，顿时火冒三丈，飞快上前，朝着杨梦语脸上就是一巴掌。
梦语被打了一下，刚开始没哭，她下意识地往脸上一摸，过会时候才打的耳洞，耳钉被这一巴掌打掉了一只。她焦急地环视地上一圈，却怎么也没找到，想到心爱的耳钉丢了，伤心的哇哇大哭起来。
杨老太低声呵斥道：“你咋跟一个小孩子动手！”
村医媳妇用眼神狠狠地剜了一眼杨老太和杨梦语，拉着自己的胖儿子走开了。
众人散去，杨老太才拉着杨梦语回家。
一老一小佝偻的背影缓缓远去，路过小卖铺，杨老太摩挲着梦语的小脸问道：“还疼吗？”
杨梦语早已把刚才的事忘得干净，在山沟沟里邻居胖婶打得比这疼得多，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可惜游戏机被一并拿走了，梦语抬头看着奶奶满是心疼得样子，嘿嘿一笑：“没事的奶奶，一点都不疼！”
梦语越是如此，杨老太越是心疼，她拉着小姑娘走近小卖铺，塞给小姑娘一块钱道：“奶奶也没啥本事，想买点啥去买吧。”
杨梦语在小卖铺里，眼神中有些胆怯，有些希冀。放在山沟沟里一块钱买的东西可以够她们姐弟几个吃一天，她仰着头在小卖铺转了半天，却什么都不敢买，最后只花了一毛钱买了一片辣片。
小卖铺老板娘把辣片拿给梦语，看着一老一小出去，转头与自己老公吐槽：“瞧着真可怜，村医媳妇刚才打了从山里来的那个妮一巴掌。”
“她不一直那样吗，仗着自己老公有点本事，在村里耀武耀威。”男人轻蔑地回应道。接着男人又说：“杨建国老实本分，不会找事的，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馋嘴的梦语把辣片撕成一条一条，慢慢品尝，就连手上的辣椒油也舔了干净。
不久梦舒和杨父从集市上回来，梦舒拉着妹妹问：“你嘴里啥味？”
杨梦语捂着嘴巴，慌张地答道：“没啥味啊。”
“啥味！辣条味！”杨建国笑着走过来说道，“今天你奶奶给她买的辣片，走，爸爸给你们一人买一袋。”说完杨父拉起了两个小姑娘再次去往小卖铺。
杨建国花了两块钱给姊妹俩一人买了两包，梦语迫不及待的接过辣条，一个手拿着一包，高举过头顶欢快地跑出小卖铺。
不到晚饭时候，杨梦语就吃完了她自己的两袋辣条，可她还想吃。
“姐，你的辣条吃完了吗？”梦语拽着衣角碰了下梦舒，低声问道。
姐姐自然知道梦语打什么主意，但怕她吃多了再像上次那样拉肚子，就骗她道：“我也吃完了！”
“你骗我，我看到你把辣条锁到抽屉里了，好姐姐你让我吃一口吧。”梦语一把搂着姐姐的胳膊撒娇起来。
杨梦舒见惯了妹妹的伎俩，蹦蹦跳跳地出去玩耍了。
半夜，杨梦语偷偷爬起来，她的抽屉和姐姐的抽屉是挨着的，中间隔着木板，并没有把两个抽屉完全隔开，上面留有一个空隙。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的抽屉，拿来铁丝折弯，弯出来一个钩子，一点点把姐姐的辣条勾了出来。正当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梦舒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吓得杨梦语差点叫出来。
梦舒赶忙捂住梦语的嘴巴，她怕暴脾气的妈妈过来揍经常挨揍的妹妹。只是轻声劝她：“少吃点，吃多了又该给你叫魂了。”
梦语把仅剩的一根辣条放到姐姐嘴边，梦舒扑哧一笑，一口咬掉多半，剩下的又塞到梦语嘴里。
两姐妹的动作都被杨老太看在眼里，直到两人回到睡觉屋子，杨老太都假装熟睡，没有戳破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