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谈买卖

许建业把小菜倒进碗里，就着剩下的米饭，囫囵几口吃完。

抹了把嘴，笑道：“老板娘说笑了，这菜和酒都不错，只是今天身体不好，没什么胃口。”

“哎呀，你看着，好好的土豆丝和酒都白糟蹋了……”老板娘一脸惋惜。

“老板娘别误会，这些不退。”许建业连忙摆手，夸赞道：”这样一杯一杯卖酒，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薄利多销嘛，本来就是散酒，也没什么包装，老百姓更喜欢一杯一杯喝。”老板娘顿时松了口气，那些捣乱的客人也不少，“不过啊，这散酒生意也算是做到头了，等卖完了就不卖了！”

“为啥？”许建业疑惑问道。

“以前我们这主要是卖南坪大曲，早就听厂里说要涨价，本来就卖的很贵，再涨价，还怎么卖？正好有人来推销散酒，就答应试一试。”老板娘插着腰，一脸的不满，“一开始还不错，顾客喝了没说什么，这第二次送来的货就不行了，很多顾客都说口感差了好多，为这事还闹过事呢。”

她捋了捋头发，恨声道：“好几个老客户都不来咯，他这一斤酒要我八毛钱，论斤儿打，我收1块3。拆开卖，一斤卖个1块5，挣点儿钱差点把招牌给砸了，得不偿失，我知道这酒难喝，你也没咋喝，这一杯就不算你钱。”

说完，她端起许建业只抿了一口的酒杯，直接倒在了地上，顺便咒骂道：“烂酒，再这样卖下去，我这店非倒闭不可！”

刚才许建业抿酒时，皱眉的表情，老板娘都收在眼底。

三毛钱而已，这位小伙是本地口音，留个好感，保不准下次还来。

老板娘这大方的做法，给了许建业不小的好感，他立马就明白了，感情这卖散酒的，先是给了正常的好酒，第二批的货，就直接用了这劣质的纯酒精酒。

“这南坪大曲，涨了多少钱？”

“多少钱？”说到这，老板娘来了精神，“以前一瓶才卖个十块钱，短短几天，就涨到了十五块！”

南坪县国营酒厂，虽然是周围几个县最大的酒厂，可产品相比于未来的六朵金花来说，知名度差了不少。

四届评酒会，参加了三届，但是连个银奖都没拿到。

没有荣誉，就没有知名度，产品只在周围的几个县内畅销，卖不到那些头部品牌三四十一瓶。

许建业清楚，这88年这一次的定价权才刚刚放开，白酒就迎来了一轮暴涨，南坪大曲到年底的价格，要超过25元。

等到89年开始，高昂的价格，让这些酒厂吃尽了苦头。

许建业问道：“老板，我看你这生意不错，如果不卖这些低价酒，损失不少销售啊。”

老板娘说道：“损失就损失了嘛，毕竟我这是饭店，酒的质量没保障，到头来反倒损失了客户。”

见时机差不多了，许建业开门见山：“不瞒你说，我也是卖酒的，我这儿有一款酒，手续齐全，是成品酒，质量嘛，肯定比这个强多了。”

自己调的酒，许建业对于品质还是有信心的，起码当下十元以内的产品，没有对手。

听到许建业是卖酒的，老板娘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她还是第一次见推销产品的人，跑过来先吃一顿饭用来套近乎，而且只点了最便宜的土豆丝。

看到许建业的年岁和自己差不多，估摸也是害羞不好意思，对这事并没太抵触，问道：“这酒，是你自家的？”

“对，我家在北面的许家庄。”

“哦……许家庄……许家庄有个酒厂，听说是南坪县酒厂里许师傅开的，就是你家的？”

许建业有些意外，南坪县虽然只有两条路，可人口众多，并不算小。

更何况，自己的父亲离开酒厂，都七年的事了，还有人记得。

“那就是我家的酒厂，质量和口感上你放心，绝对比这强。”

听到许建业承认，老板娘有些意外：“我叫董春梅，我姑是酒厂里的会计董红霞，你可认得？”

许建业从小在酒厂长大，自然知道会计董红霞。

也跟着露出笑意：“董阿姨啊，当然认识，以前都一起住在家属院里。”

南坪县酒厂从七十年代开始，就开始给厂子里的员工分配福利房，许建业的父亲和董红霞都属于酒厂元老，是最先分配到福利房的。

等到父亲辞职，住了十年的福利房，就被退了回去。

听到是熟人，董春梅说道：“熟人就好办了，这酒回头你带一瓶，我们品一下，没问题我就进货，不过……账得先赊着，等卖完了，才能给你钱。”

这个规矩许建业懂，不管是小饭店还是大饭店，在酒类的渠道中，统一被归纳为饭店。

这是少有的，能和酒厂赊酒卖的渠道，卖完了才会和你结账。

那种饭店倒闭，货款要不回来的情况，比比皆是。

像往后兴起的烟酒店这些流通渠道，全部是先款后货，给钱才给货。

当然，在这一渠道中间，会夹着一个经销商，酒厂和经销商对接，经销商，每一个经销商从厂里进货时，全部是先款后货。

等到春节这样的旺季，就要提前打钱，订单可能还在产线上排队。

“这个规矩我懂。”许建业回道。

“这酒，你打算卖多少钱？”

“给到你的出厂价是1元，售价按照2元卖。”

许建业最终的心理价位是1块5，可若是直接卖到底价，这个产品的潜力就完了。

更何况，他打算将这款产品铺满所有的小饭店，眼前这董春梅的饭店，就是个样板店，得拥有足够的利润。

等到渠道铺开，肯定会有人恶性竞争，进行压价。

你卖2块，我就卖1块9，你卖1块9，我就卖1块8，慢慢地价格就会被打下来。

可那时候，许建业的这款酒，估摸已经铺满了周围的城镇，有了空间上的壁垒，其他地方的价格，也会从2块钱往下慢慢降。

管控产品价格，是所有企业难题，这不是许建业现在要考虑的，此刻，他的任务就是帮助董春梅，将这款酒卖起来。

听到出厂价要1块，售价要卖到2块，董春梅在心中开始算了起来。

2块钱的成品酒，可以说绝对不算高，但，许家庄的酒厂名气也不大，愿意购买的客户必然不多。

不过，成品酒也可以当散酒卖，只要酒的口感够好，一杯五毛钱也能卖，就算只卖最低的三毛，一瓶酒也能卖个1块5，怎么也不亏。

何况，还是先卖了货再给钱，怎么算，这笔买卖董春梅都不亏。

当下，她便拍着胸脯道：“成，这两天你带瓶样品酒来，如果口感真没问题，咱就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