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一个碗
杨凡睁开眼的第一反应是——“这味儿不对。“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图书馆通宵肝论文，怎么一觉醒来，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混合了馊饭、烂菜叶、以及某种不可名状发酵物的复杂气息？
“这年头……学校下水道炸了？“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抬手想揉眼睛，却摸到一把黏糊糊的头发。
等等，我什么时候留长发了？
他猛地坐起身，然后“咚“地一声撞上了某块硬物。
“哎哟！“
“哟，新来的醒了？“旁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杨凡捂着脑袋抬头，看到一张黑乎乎的脸，正冲他咧嘴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兄弟，你这睡相不行啊，差点被野狗叼走半条腿。“
杨凡低头一看，自己衣衫褴褛，脚边摆着个豁了口的破碗，碗底还粘着两颗可疑的饭粒。
我穿越了？还穿成了个乞丐？！
杨凡的大脑瞬间当机。他下意识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感真实得令人绝望。
“老李头，这新来的怕不是个傻子吧？“旁边一个瘦小的乞丐凑过来，用脏兮兮的手指戳了戳杨凡的脸。
被称作老李头的黄牙乞丐拍开那只手：“去去去，人家刚来，还没适应呢。“他转向杨凡，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小兄弟，饿不饿？“
杨凡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抗议。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饥肠辘辘，仿佛几天没吃饭一样。
“我……这是哪里？“杨凡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城西破庙啊。“老李头指了指周围，“咱们丐帮的地盘。“
杨凡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破败的庙宇中。屋顶漏了几个大洞，阳光从缝隙中斜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庙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有的在捉虱子，有的在打盹，还有几个围在一起掷骰子。
“丐帮？“杨凡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是说，我穿越到了武侠世界？“
老李头和其他几个乞丐面面相觑。
“啥叫'穿越'？“瘦小乞丐挠了挠头，“老李头，他是不是发烧说胡话呢？“
老李头伸手摸了摸杨凡的额头：“不烫啊。“他叹了口气，“小兄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你是第一次来这破庙，之前在哪里行乞呢？“
杨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脏得看不出肤色的双手，指甲缝里满是黑泥，身上穿着几层破烂不堪的粗布衣服，脚上是一双草鞋，大脚趾还露在外面。
最让他震惊的是，这么穷困的他胸前挂着一块古朴的玉佩。
“这是……“杨凡拿起玉佩仔细端详。
“哟，没想到你还有这好东西。“老李头眼睛一亮，“藏好了，别让王扒皮看见，不然准给你抢了去。“
“王扒皮是谁？“杨凡下意识把玉佩塞进衣服里。
“咱们这片儿的丐帮小头目。“老李头压低声音，“专抢新来的好东西。上个月有个新来的带了块银锁，当天晚上就不见了人影。“
杨凡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我……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李头耸耸肩：“谁知道呢。昨儿半夜我起夜，看见你躺在庙门口，浑身酒气，还以为是个醉鬼。今早一看，酒气散了，人还在这儿，就把你拖进来了。“
杨凡努力回忆，但脑海中只有图书馆里堆积如山的参考书和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难道真的是穿越了？而且还是魂穿到一个乞丐身上？
“咕——“他的肚子再次发出抗议。
老李头咧嘴一笑：“饿了吧？走，带你去讨点吃的。“
杨凡本能地抗拒：“讨饭？“
“不然呢？“老李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咱们乞丐还能下馆子？“
杨凡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在现代社会，他好歹是个985大学的学生，虽然家境一般，但从未为温饱发过愁。现在居然要沦落到街头乞讨？
老李头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拍拍他的肩膀：“新来的都这样，过几天就习惯了。记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杨凡沉默地点点头。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填饱肚子，然后再想办法弄清楚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什么地方，以及如何回去。
他跟着老李头走出破庙，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震惊了——泥泞的街道，低矮的木质建筑，穿着古装的行人，还有远处巍峨的城墙。
这绝不是任何影视城的布景，而是一个真实的古代世界。
“发什么呆呢？“老李头拽了拽他的袖子，“跟上。“
杨凡如梦初醒，赶紧跟上老李头的步伐。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新鲜的胡饼嘞——“
“上好的绸缎，便宜卖了——“
“磨剪子嘞——戗菜刀——“
这声音，这景象，这气味，都真实得令人窒息。杨凡的心脏狂跳不止，手心沁出了冷汗。
“记住，乞讨也是一门学问。“老李头边走边传授经验，“找那些看起来面善的，最好是带着孩子的妇人。哭穷要恰到好处，不能太过，也不能太假。“
杨凡机械地点头，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突然，他的目光被街角一个算命摊吸引住了。摊位上挂着一面幡，上面写着“玄天“二字。
“看什么呢？“老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哦，玄天老道的摊子啊。那老骗子专骗有钱人的银子，咱们乞丐他可看不上眼。“
杨凡正想询问更多关于老道士的事情，突然被一阵喧闹声打断。
“让开让开！“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壮汉粗暴地推开路上的行人，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腰间别着一根乌黑的短棍。
“坏了，是王扒皮。“老李头脸色一变，拉着杨凡就要往小巷里躲。
但已经晚了。王扒皮的小眼睛像鹰隼一样锁定了他们。
“哟，老李头，带新人呢？“王扒皮大步走来，身上的肥肉随着步伐一颤一颤的。
老李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王哥，这是新来的小杨，昨儿晚上倒在庙门口，我看他可怜就……“
“少废话。“王扒皮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上下打量着杨凡，“新来的，懂规矩不？“
杨凡紧张地摇头。
“这片儿是我的地盘，想在这儿讨生活，得交保护费。“王扒皮伸出粗短的手指，“一天五文钱，或者等值的食物。“
五文钱？杨凡对古代的货币体系完全没有概念，但看老李头瞬间苍白的脸色，这应该不是个小数目。
“王哥，小杨刚来，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您看能不能宽限几天……“老李头赔着笑脸求情。
王扒皮冷笑一声：“没钱？“他突然伸手抓住杨凡的衣领，“那就拿值钱的东西抵！“
杨凡感到胸前一凉——王扒皮已经扯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了那块玉佩。
“嘿，这不是有好东西吗？“王扒皮的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拽玉佩。
杨凡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按住玉佩：“不行！“这可能是证明他这具身体身份的唯一的线索。
王扒皮脸色一沉：“小子，活腻歪了是吧？“他举起那根乌黑的短棍，“弟兄们，教教他规矩！“
几个壮汉狞笑着围了上来。杨凡后退几步，背抵在了墙上，无路可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