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描山画水
如微焰遇风，林先征心中的希望又少了半分。
林先征原本心想，若是知音姑姑能有一儿半女，也尽可算是仙祖血脉。
可如今姑姑无法生育，自己也没有儿女，
林氏香火，岌岌可危。
眼下能给予希望的，就是希望自己早日能和刘夕儿能一儿半女，
为仙祖的恢复增添香火愿力。
所幸的是伤药制作还算顺利，只要能以药换财，便可以换取田产，巩固林氏一族的财力物力。
将来若想寻找更多的林氏血脉，也不会如眼下这般，捉襟见肘。
“哎——”
观顶飞檐，林先征蹲坐一侧，看着夕阳沉落，愈想愈愁，不由得长叹一声。
“以往只觉得娶妻生子并非难事，没想到事到眼前，却如此不如愿。”
“原来你躲在这里，我差点找不到你。”一阵青铜铃声叮当响起。
“知音姑姑，你伤势未好，怎可来此？！”
林先征说着，就要去扶林知音。
“欸，不必担心我。”林知音摆了摆手，在林先征旁边坐下。
“我知道你和夕儿的事情。”
“姑姑怎会......”林先征脸微微涨红。
林知音笑了笑，将自己腕上铃铛解下，轻轻摩挲。
“这串铃铛，是我前夫赠我的，我与他，也算是两情相悦。”
铃铛上，系着一根红绳，已经有些褪色。
“那为何会......”
林知音苦笑一声，眼神抛向远处，眼角的皮肤，露出几道褶皱。
“我嫁给他几年，迟迟不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我心有愧意，提出了和离。”
林先征怔然，按照自己的猜测，原本以为姑姑会是被夫家休妻，没想到竟是她主动提出和离。
“姑姑如此良善之人，日后定能再觅得良人.....”
“哈，你这小子。”林知音失声笑道：“我都这把岁数了，早就不思男女之事了，况且，我提出和离，也是为了我父母兄长。”
“为何？”
林知音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道：“父母终生守墓，直到病死，兄长一生求妻不得，又死于邪士刀下，
我如何能安心过安稳日子？况且，在这乱世之中，有多少人，能过安稳日子。
我们林家人，也许注定了就无法平稳度过这一生。”
林先征哑然，对于姑姑来说，如此经历，旁人听了尚且心酸，何况是姑姑本人。
但是，如今既然林氏一族崛起之重任落到了他们头上，林先征自然不能颓下。
他一拍大腿，朗声道：“姑姑莫愁前路！只要我们几个心如麻绳，定能壮大林氏一族，到时，便可荡除邪士，还大乾道修之人一个安宁！”
“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抱负。”
林先征望着远处山峦，眼神愈加凛然。
“若无此抱负，怎堪此生遇仙缘？我身为林氏一族族长，肩负的，不仅仅是壮大林氏的责任。”
啪！
林知音一掌打在林先征的肩膀上，笑道：
“知道你要当大英雄了，不过我说，大英雄，你得先把自己妻子，照顾好才行呀。”
“什么？”
林知音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径。
刘夕儿正背着药筐，缓缓走来。
“快去帮她吧。”
“嗯！”
林先征一个轻跃，从檐顶跳下，稳稳落在地上。
刚跑了几步，刘夕儿便穿过密林，出现在眼前。
此时的她，满头流汗，脸颊微红，胸部随着呼吸迅速起伏。
林先征呆看一眼，才想起自己要来做什么。
“夕儿，我来帮你。”
接过药筐，林先征大步朝前，移步之间，皆闻到夕儿的体上的异香。
这一次，似乎又多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他的心，突然跳得有些快。
不容多想，他连忙朝观中走去。
“夕儿，我先，我先把药背回去，你慢慢跟上即可。”
......
夜晚，斜银灰撒，照柩落松。
窗外蝉鸣阵阵，时而树声簌簌。
如此佳景，林先征却躺在榻上，
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他索性起身，从桌边拿过气诀，开始练气。
经过这段时日的体魄锻炼，又辅之夕儿的药疗，
他显然能够感觉到自己气血更足，体魄更强，
先前自己仅是调息都无法静心，
如今，已经可以轻松在识海中汇聚笔毫，画出一棵幼松而不气竭腹痛了。
甚至可以隐隐在识海中，聚出‘墨池’。
林先征借着月光，翻开气决第二页。
“晕染——？”
“待墨池盈满，以意导之。
如淡墨晕宣，缓引气游任脉，
过膻中，至喉而返，切忌贪进！
若见金芒，即刻停功——此乃‘伪窍’，非真火也......”
抱着试试的心情，林先征开始闭目。
口吐一口浊气，沉肩静心。
气息运抵丹田，气毫生出，识海中，墨池渐显。
林先征凝神之际，试图将更多气息运入墨池，
然而稍加运气功法，便觉如芒刺背
再调息而试，墨池却砰然消散。
“看来，以我目前的境界，无法令墨池盈满，
若能盈满墨池，绘出一副完整的山水画，是否就能助得仙祖快速复元......”
看着气诀上的功法，林先征迟迟心生乱意。
每当此时，林先征都为自己曾是书生而感愧。
考取功名，则名落孙山。
练气修道，又步履维艰。
莫非是自己缺少了慧根，才会如此？
“若我真资质不足，也不知日后我的子孙，是否也会如我一般.....”
意念及此，林先征脑海中浮现出刘夕儿今日的模样。
脸上的红晕、湿透的鬓额、起伏的胸口......
“不对，不对，不对！”
意识到自己的无礼，林先征赶忙再次闭目调息。
“练功，练功.......
目前我境界未满，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聚气成墨......”
吸气
呼气
气息在体内聚集，汇成毫尖
一笔
再笔
仙祖所说，先摹一叶，再画整体......
突然，林先征识海骤然滞住，
眼前画的哪是什么松针，
分明就是刘夕儿的相貌！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怎能如此！”
林先征猛然睁眼，抓起枕被，将头埋入其中......
“睡罢！睡罢！”
......
直到松鸦咕叫，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林先征才在刘夕儿的喊声中迷糊醒来。
“先征，今日下山，快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