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世烙印
狭窄的逃生通道中，秦阳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前行。身后不断传来问心殿崩塌的轰鸣声，血色的光芒如潮水般在通道中蔓延，仿佛有生命般追逐着他们。
“前面有光！“小林指着前方喊道。
微弱的蓝光从通道尽头透进来，隐约可见水波荡漾的痕迹——那是天池的水！秦阳心头一紧，如果通道出口在水下，他们中不少人已经精疲力竭，如何潜水逃生？
“小心！“白璃突然拽住秦阳。
一道血箭从后方射来，擦着秦阳的脸颊飞过，在通道壁上腐蚀出一个深坑。秦阳回头，只见血音魔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通道另一端，距离他们不过几十米！
“快走！“秦阳推着众人向前，“我断后！“
白璃想留下帮他，但看到昏迷的李晓冉和被苏雨晴搀扶着的苏媛，咬了咬牙：“别硬拼，立刻跟上来！“
秦阳点头，转身面对追兵。血音魔君不紧不慢地走来，每一步都让通道震动。更可怕的是，那个与秦阳长相相同的虚影漂浮在他身旁，眼中带着讥讽的笑意。
“终于见面了，我的半身。“虚影开口，声音竟与秦阳有八分相似。
“我不是你！“秦阳太虚剑直指对方，“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血音魔君大笑：“他当然是你！或者说，是你前世留下的灵魂烙印——太虚门三十六代首席弟子，凌霄！“
秦阳如遭雷击。凌霄，这个名字在《太虚真解》的序言中出现过，被描述为太虚门史上最杰出的天才，但关于他的结局只字未提。难道...
“三百年前，正是凌霄帮我撕裂了天音仙子的转世体。“血音魔君得意地说，“可惜最后关头他胆怯了，选择自毁元神阻止我。但灵魂烙印不灭，转世成了你。“
“胡说八道！“秦阳怒吼，太虚剑金光暴涨，“太虚破魔诀！“
剑气如虹，直取血音魔君咽喉。然而对方只是轻轻抬手，就捏碎了这道足以斩杀普通邪修的攻击。
“太虚门的剑法对我没用，尤其是...“血音魔君讥笑道，“由你施展的。“
虚影凌霄突然飘到秦阳面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他伸手按在秦阳胸口，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醒来吧，我的转世。“凌霄低语，“接受你的宿命。“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秦阳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太虚剑上的金光逐渐被黑光取代——与幻境中凌霄使用的黑剑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他的右手小指上，一道从未有过的伤疤正在缓缓浮现——正是所有幻象中凌霄的特征！
“不！“秦阳拼命抵抗着体内的异变，但黑光已经蔓延到整条右臂。他能感觉到一个陌生的意识正在自己脑海中苏醒，试图夺取控制权。
“秦阳！“白璃的惊呼从身后传来。
秦阳回头，看到她站在通道尽头的水幕前，脸色惨白。她显然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变化，眼中的震惊和恐惧如刀子般刺进他心里。
“白璃...不是我...“秦阳艰难地开口，声音已经有些变调。
血音魔君趁机一掌拍来，秦阳仓促举剑格挡，却被震飞数米，重重摔在白璃脚边。鲜血从嘴角溢出，右臂的黑光却更加炽盛。
“多么感人的重逢。“血音魔君缓步逼近，“三百年前，凌霄背叛太虚门，害死白璃的父亲；三百年后，历史将重演。“
白璃的手按在昆仑镜碎片上，却迟迟没有出手。秦阳从她眼中看到了挣扎——她在犹豫是否该攻击已经被侵蚀的他！
这一认知比任何肉体伤害都更令秦阳痛苦。他咬牙爬起，挡在白璃和血音魔君之间：“跑！带着大家跑！我会拖住他们！“
“可是你...“
“相信我！“秦阳转头，最后一次直视她的眼睛，“无论我体内有什么，现在的我是秦阳，只是秦阳！“
白璃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被他的决心震撼。最终她点了点头，抱起昏迷的李晓冉，跃入水幕后的湖水中。苏雨晴、苏媛和小林紧随其后。
“愚蠢的自我牺牲精神。“凌霄的虚影摇头，“你不明白吗？我们本是一体。接受我，你将获得超越想象的力量！“
“闭嘴！“秦阳左手掐诀，强行压制右臂的黑光，“我不在乎前世是谁，今生我只做对的事！“
血音魔君冷笑：“那就带着你的固执下地狱吧！“
他双手结印，一道直径近米的血光激射而出，所过之处通道壁如蜡般融化。秦阳知道无法硬接，但身后就是同伴们逃生的通道，他不能躲！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秦阳右臂的黑光突然自主行动，化作一面盾牌挡住了血光！更奇怪的是，黑光中隐约传来一声叹息：
“或许...你是对的...“
秦阳来不及思考这变化意味着什么，抓住机会转身跳入水幕。冰冷的湖水瞬间包围了他，右臂的黑光在水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轨迹，指引着上方微弱的光亮。
游泳的过程中，秦阳感到凌霄的意识在自己脑海中低语：“你逃不掉的...我们终将合一...想想看，有了我的记忆和经验，你能更好地保护她...“
“滚出我的脑子！“秦阳在心中怒吼，拼命向水面游去。
哗啦！他冲破水面，大口喘息。这里似乎是天池的另一端，岸边白璃等人已经安全上岸，正在焦急地张望。看到秦阳浮出水面，白璃明显松了口气，但当他游近时，她又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你的手...“她指着秦阳的右臂。
黑光已经褪去，但小指上的伤疤依然存在——永恒的烙印，证明着他与凌霄的联系。秦阳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地上岸，与众人保持距离。
“现在怎么办？“小林环顾四周，“血音魔君随时可能追来。“
苏媛突然走到秦阳面前，虽然不能说话，但她的眼神坚定而信任。她拉起秦阳的手，又拉起白璃的，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
“姐姐说，灵魂转世不代表今生必须重复前世的路。“苏雨晴翻译道，“她相信现在的你。“
白璃的手在秦阳掌心微微发抖，但没有抽回。秦阳通过道侣契约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理智上她知道不该因前世而责怪今生的他，但情感上无法不产生隔阂。
“谢谢。“秦阳轻声说，更多是对白璃而非苏媛，“但我们需要一个计划。血音魔君太强大了，常规方法...“
“混沌元音。“白璃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太虚真解》上提到过，那是唯一能彻底消灭血音魔君的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李晓冉和她怀中的古琴。女孩仍然昏迷，但琴弦偶尔会自发振动，发出微弱的声响。
“问题是如何控制它。“苏雨晴忧心忡忡，“晓冉已经付出太多，再这样下去...“
她的话没说完，李晓冉突然睁开眼睛！但那双眼睛没有焦点，泛着诡异的蓝光。她机械地坐起，将古琴平放在膝上，手指搭上琴弦。
“天池...底部...“她的声音不像本人，更像是某种回声，“封印...需要钥匙...“
“她被天音仙子附体了？“小林惊讶地问。
白璃检查了李晓冉的状态：“不完全是。更像是通灵体在无意识状态下成为媒介。“她看向秦阳，“她说需要钥匙...会不会是...“
秦阳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从怀中取出《太虚真解》。书页自动翻到最新显现的章节，上面描绘着一幅图案：古琴悬浮在天池上方，琴弦延伸成七道光束，连接池底的七个点位。
“七弦定乾坤...“秦阳喃喃念出旁边的注释，“以混沌元音激活天池底部的上古封印，将邪魔永镇其中。“
“但需要两个条件。“白璃继续阅读，“天音仙子的完整传承，以及...太虚门主的认可。“
众人沉默。第一个条件意味着白璃和苏媛需要合二为一；第二个条件则直指秦阳——作为太虚门当代传人，他必须获得宗门认可，但如今发现了他的前世身份，这认可还可能存在吗？
“没时间犹豫了。“苏雨晴突然指向天池中央，那里的水面开始剧烈翻腾，一个血色漩涡正在形成，“他来了！“
白璃深吸一口气，拉起苏媛的手：“我们试试灵魂共鸣。不完全融合，只是短暂的能量协调。“
苏媛点头同意。两人面对面盘坐，掌心相贴，眉心朱砂痣和喉咙血印同时亮起。奇妙的是，随着光芒增强，两人的外貌开始微妙地变化——白璃的五官柔和了些，苏媛则多了几分英气，就像两个极端在向中间靠拢。
秦阳想帮忙护法，但右臂突然传来剧痛——伤疤处黑光再次涌现！凌霄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阻止她们！天音仙子复活意味着我们的计划彻底失败！“
“闭嘴！“秦阳左手按住右臂，冷汗直流，“那不是我的计划！“
“你抗拒得越久，融合时就越痛苦。“凌霄的声音带着蛊惑，“接受我，我们不仅能获得力量，还能真正拥有白璃...你不想吗？“
秦阳看向正在施法的白璃，她与苏媛周身已经形成一个光茧，隐约可见两人身影正在重叠。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如果她们成功融合，新生的“天音仙子“还是他认识的白璃吗？
“不...这不是选择...“秦阳咬牙抵抗着侵蚀，“爱不是占有...“
就在这时，天池水面轰然炸开！血音魔君踏浪而出，身后跟着无数血色蝙蝠组成的翅膀。他一出现，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找到你们了！“他狞笑着俯冲下来。
李晓冉突然站起，手指在琴弦上猛地一划！一道肉眼可见的音波如利刃般斩向血音魔君，逼得他后退闪避。
“快！“小林拉着秦阳，“保护她们完成融合！“
秦阳强忍右臂的异变，左手持太虚剑迎敌。血音魔君似乎忌惮混沌元音，不敢靠太近，转而释放出无数血箭进行远程攻击。
“太虚剑阵！“秦阳施展新学的剑法，金色剑光交织成网，挡下大部分攻击。但仍有几支漏网之鱼射向白璃和苏媛的光茧！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扑过来挡在前面——是苏雨晴！血箭贯穿了她的肩膀，但她咬牙坚持，双手结印形成一道音障。
“我不会...让你伤害姐姐...们...“她嘴角溢血，但眼神坚定。
血音魔君怒喝一声，亲自冲来。秦阳举剑相迎，却被一击震飞，重重摔在岸边。右臂的黑光趁机扩散，已经覆盖了半个身体。
“看看你，可怜虫。“血音魔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明拥有凌霄的潜力，却甘愿做蝼蚁。“
秦阳挣扎着爬起，视线模糊中看到白璃和苏媛的光茧越来越亮，已经能看出一个全新的人形轮廓。他的心一阵绞痛——那个他深爱的白璃，正在消失...
“不...“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再次站起，“我不会...让你...得逞...“
血音魔君似乎厌倦了游戏，抬手准备最后一击。就在这时，光茧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个全新的身影从中走出——她有着白璃的轮廓和苏媛的气质，眉心朱砂痣与喉咙血印相互呼应，周身环绕着银蓝双色的能量。
“天音仙子...不完整版。“血音魔君眯起眼睛，“但足以构成威胁了。“
新生的“白璃“抬手就是一道音波攻击，比李晓冉的更加精纯强大。血音魔君不得不全力应对，暂时无暇顾及秦阳。
趁此机会，秦阳爬到李晓冉身边：“现在...该怎么做？“
李晓冉的蓝眼睛看向他，手指轻抚琴弦：“七弦...定乾坤...需要...太虚门主...“
秦阳苦笑：“我这样子...还算太虚门主吗？“
李晓冉突然抓住他的右手，不顾黑光的侵蚀，将他的手掌按在琴弦上：“心...才是...关键...“
刹那间，一股纯净至极的能量通过琴弦传入秦阳体内。右臂的黑光如遭雷击，疯狂扭动抵抗。凌霄的惨叫在秦阳脑海中响起：
“不！混沌元音会净化我们！“
剧痛中，秦阳看到了更多记忆片段——三百年前，凌霄确实背叛了太虚门，但最后关头醒悟，选择自毁元神封印血音魔君。而现在的血音魔君，只是当年那个的一缕分魂，通过特殊方式留存至今。
“原来...你不是真正的血音魔君...“秦阳在意识中与凌霄对话，“你只是被污染的一部分凌霄！“
“不！我是完整的！我是...“
混沌元音的能量彻底爆发，黑光如潮水般退去，最终凝聚在秦阳右手小指上，变成一枚黑色的戒指。凌霄的声音也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承诺：
“我会...沉睡...但危险时...呼唤我...“
现实世界中，秦阳浑身湿透地跪在地上，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明。他抬头看向“白璃“，不确定该如何称呼她。
“白璃...还是苏媛？“
对方微微一笑，声音奇异地融合了两人的音色：“暂时都是。时间有限，我们必须立刻启动七弦封印。“
她拉起秦阳，引导他将太虚剑点在古琴第七弦上：“太虚门主，请赐予认可。“
秦阳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灵力注入剑尖。太虚剑与琴弦接触的瞬间，一道金光顺着琴弦流入琴体，古琴顿时光芒大作，自动悬浮到天池上空！
“开始了！“白璃-苏媛融合体双手结印，与古琴产生共鸣。
七根琴弦延伸成七道光束，射向天池七个方位。水面剧烈翻腾，一个巨大的阵法从池底浮现，散发出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血音魔君发出不甘的怒吼：“不！我不会再被封印！“
他拼着受伤突破音波封锁，直扑古琴！秦阳想阻拦，但刚才的消耗太大，动作慢了半拍。眼看血音魔君就要破坏古琴，一个意想不到的援军出现了——
“凤鸣九天！“
一道火红的身影从天而降，赤红长笛化作火焰凤凰，与血音魔君撞个正着！是张玄陵！他竟然没死，虽然胸前伤口触目惊心，但战意丝毫不减！
“张前辈！“秦阳又惊又喜。
“别分心！“张玄陵边战边喊，“完成封印！“
白璃-苏媛融合体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古琴的七道光束越来越亮。天池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处浮现出一个黑洞般的入口——上古封印的缺口！
“现在！“融合体大喊。
李晓冉突然站起，双手按在琴上，用尽全身力气拨动所有琴弦！一道无法形容的声音响彻天地，那是混沌初开时的第一个声音，蕴含着创造与毁灭的双重力量。
血音魔君的身体开始崩解，他发出不甘的咆哮：“不！我不会...啊！“
黑洞般的入口产生恐怖吸力，将血音魔君一寸寸拉向深渊。就在他即将被完全吞噬时，他突然狞笑起来：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墨渊还在外面...而且...凌霄的烙印...永远不会消失...“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血音魔君被彻底吸入黑洞。古琴的光束随之收回，黑洞缓缓闭合，天池恢复平静，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
秦阳精疲力竭地倒下，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白璃-苏媛融合体走向自己，光芒中两人的轮廓正在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