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武魂觉醒
圣魂村的早晨，阳光像往常一样刺眼，透过武魂殿那扇老旧的高窗，斜斜地切进来一道光柱，里面翻滚着细小的尘埃。
我，唐劫，站在一群叽叽喳喳、穿着粗布麻衣的孩子中间，手脚冰凉，手心却腻腻地全是汗。空气里混杂着泥土、汗味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老旧木头发霉的气息，沉重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进一团湿棉花，闷得发慌。
穿越？斗罗大陆？圣魂村？这几个词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搅得一团乱麻。昨晚还在通宵肝一个赛尔号的远古页游，刷那只叫加格尔的坑爹精灵，就为了它那虚无缥缈的5%瞬杀几率，结果眼前一黑……
现在好了，真穿进斗罗世界了，还成了圣魂村一个等着觉醒武魂的倒霉蛋。这开局，比加格尔的瞬杀概率还坑爹！
队伍缓慢地向前蠕动着。我前面那个鼻涕娃紧张得浑身哆嗦，裤裆隐约有深色水渍晕开，散发出一股怪味。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胃里一阵翻腾。
“下一个！”一个略带疲惫的、公事公办的声音响起。
我猛地抬头，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大殿最前方，站着一个穿着武魂殿标准制式黑袍的男人。身形挺拔，面容算得上周正，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长途奔波后挥之不去的倦色。他手里托着一个篮球大小的蓝色水晶球，球体表面流转着微弱的、水波般的光晕。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他身上，不是因为那身代表武魂殿执事的黑袍，也不是因为他手里那象征命运的水晶球。
而是因为他身旁站着的那个人。
花白的头发，皱纹深刻的脸庞，慈祥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期盼——正是圣魂村的村长，杰克爷爷。
可此刻，我的脑子却像被一道闪电劈过，轰然作响！
杰克爷爷？素云涛？！那个在原著里给唐三觉醒武魂、差点错过双生武魂的“瞎眼斗罗”素云涛？！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我牙齿几乎要打架。原著里，素云涛来觉醒，可没带着杰克村长一起啊！蝴蝶效应？因为我这个穿越者，剧情它……它歪了？！
“唐劫！发什么愣！”杰克爷爷，不，老杰克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催促，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强行拽了出来，“快上前去！别让素云涛大师久等！”
素云涛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带着审视。那眼神很平静，却像带着无形的压力，让我本就僵硬的身体更加不听使唤。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了过去，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孩子，别紧张。”素云涛的声音比刚才温和了一些，大约是看出了我面无人色的状态，“放松心神，把右手伸出来。”
他示意我站在他面前那块刻着玄奥花纹的石板中央。我依言抬起右手，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大殿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好奇的，紧张的，幸灾乐祸的……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后背。
素云涛不再多言。他低喝一声：“独狼，附体！”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并不算特别恐怖，但对我这个从未接触过魂力的普通人而言，已是惊涛骇浪。他的身体似乎膨胀了一圈，肌肉在黑袍下贲张，双眼骤然变得锐利，隐隐透出狼一般的幽绿光泽。最显眼的是，他裸露的皮肤上飞快地长出浓密的灰色毛发，十指指甲变得尖长弯曲，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
一股淡淡的、属于野兽的腥气弥漫开来。
我呼吸一窒，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这就是魂师的力量？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那种生命层次上的压迫感，让我膝盖发软，几乎要瘫倒。
素云涛没有理会我的窘态，他神情专注，双手飞快地在身前结出几个复杂的手印。随着他的动作，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能量丝线被搅动，发出细微的嗡鸣。石板上的那些神秘花纹，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形成一个将我笼罩其中的光罩。
“闭眼，凝神！”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慌忙闭上眼，强迫自己摒弃一切杂念。可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加格尔”、“5%瞬杀”、“素云涛”、“老杰克”……这些词汇疯狂地旋转、碰撞。
就在我几乎要被混乱思绪吞没的刹那——
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我的小腹深处猛地炸开！它像决堤的洪水，狂暴地冲向我僵硬的右臂！
“啊——！”一声痛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那不是简单的疼痛，更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沿着我的臂骨疯狂地钻凿、穿刺！右臂的皮肤下，筋络如同活物般剧烈地扭动、凸起，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令人作呕的形态。
“这……这是？！”素云涛的声音骤然拔高，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金光？！”
我艰难地睁开被汗水模糊的眼睛。
视线所及，我的整条右臂，正被一种无比纯粹、无比耀眼的金色光芒所包裹！那光芒炽烈得如同正午的太阳核心，将整个古老而略显昏暗的武魂殿映照得纤毫毕现！每一根梁柱，每一块地砖，甚至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都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边！
光柱！一道凝实得宛如实质的、直径超过一米的巨大金色光柱，从我痛苦扭曲的右臂上冲天而起！它轻易地穿透了武魂殿那坚固的穹顶，毫无阻碍地刺向碧蓝的苍穹！仿佛一根连接天地的金色巨柱！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被彻底打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喧哗！
“我的老天爷啊！那是什么光？”
“神迹！这是神迹降临我们圣魂村了吗？”
“金色！传说中的金色！这孩子……”
孩子们惊叫着，大人们则激动得语无伦次，老杰克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祖宗保佑！祖宗显灵了！圣魂村要出真龙了！”
而站在我正前方的素云涛，他那张原本因倦怠而略显刻板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极致的震惊、狂喜，甚至是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他死死地盯着我右臂上喷薄而出的金色光柱，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因为激动而剧烈收缩着。
“金光！纯正的金光！冲天……冲天之势！”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亢奋而变得尖利、嘶哑，身体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晃动，“这……这绝不是普通的顶级武魂！神级……这是神级武魂的征兆啊！斗罗大陆多少年……不！是亘古未有啊！”
他像是被巨大的幸福砸晕了头，语无伦次，脸上因激动而泛着病态的红晕。他几乎是踉跄着上前一步，双手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剧烈地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颗用于测试魂力的蓝色水晶球。
“快！孩子！把你的手放上来！让水晶球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它将证明，一位拥有神级武魂的绝世天才，是在我素云涛的手下诞生的！”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狂热的期待，双眼死死地盯着我那只被金光包裹、仍在痛苦抽搐的右手。
神级武魂？绝世天才？
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右臂的剧痛和那不受控制喷涌的金光让我意识都有些模糊。素云涛狂热的呼喊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神级武魂？难道……难道我赌赢了？那5%的瞬杀概率，穿越后直接进化成了神级天赋？
在素云涛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催促下，在殿内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我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了我那仿佛有千斤重的、被金光包裹的右臂，颤抖着，伸向那颗悬浮在素云涛掌心、流转着柔和蓝光的水晶球。
指尖，距离那冰凉光滑的水晶球表面，只剩下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距离。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水晶球那冰凉弧面的前一瞬——
异变陡生！
我右臂上那原本炽烈、神圣、充满磅礴生机的金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在一刹那尽数褪去！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掐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暗红色！
这暗红色的光芒并非外放，而是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紧紧地缠绕在我的右臂之上，疯狂地、贪婪地向着我伸出的指尖汇聚！速度快得超越了所有人的视觉捕捉！
我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水晶球的前一微秒，被这骤然爆发的、极不祥的暗红血光彻底覆盖！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冻结了。
素云涛脸上那狂热到扭曲的笑容，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定格。他眼中还残留着对神级武魂的无尽憧憬和狂喜，但瞳孔深处，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对绝对死亡的极致恐惧，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骤然扩散开来！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
那颗被他视若珍宝、用来承载“神级武魂”荣光的水晶球，在我那缠绕着暗红血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的瞬间——
“啵。”
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裂的脆响。
晶莹剔透、流转着魂力光华的蓝色水晶球，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块，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蓬极其细微的、闪烁着点点幽蓝星芒的粉尘，簌簌飘落。
这蓬粉尘尚未落地。
更诡异、更令人心胆俱裂的一幕发生了。
素云涛的身体，这位二十六级的大魂师，这位武魂殿的正式执事，这位刚刚还在宣告“神级武魂”诞生的存在——
如同被一只来自幽冥的画笔轻轻抹过。
从他那双捧过水晶球的手开始，然后是手臂、肩膀、胸膛、头颅、双腿……他整个人，连同他身上那身代表武魂殿威严的黑袍，如同被投入了焚化炉的劣质纸人，无声无息地、极其迅速地、毫无抵抗地……化为了一股飘散的、带着淡淡焦糊味的青灰色烟尘！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连一丝挣扎、一声惨叫都没有留下。
只有他那双瞪大到极致、凝固着狂喜与极致恐惧的眼球，在彻底化为飞灰前的最后一瞬，似乎还死死地“看”着我指尖那抹妖异的暗红。
一阵穿堂风，恰在此时从大殿门口灌入。
呜咽的风声里，那蓬刚刚扬起的、由素云涛所化的青灰色烟尘，连同那蓬闪烁着幽蓝星芒的水晶粉尘，被风一卷，打着旋儿，飘飘荡荡，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噗。
几块失去了魂力支撑、变得黯淡无光的水晶碎片，无力地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几声空洞的轻响，滚了几滚，停在布满灰尘的砖缝里。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这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彻底冻结。
殿内所有孩童脸上残留的惊奇、羡慕、好奇，如同被泼上了强酸，瞬间扭曲、融化，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他们的嘴巴张得极大，却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急促而粗重的倒抽冷气声此起彼伏，如同破败的风箱。
老杰克，这位慈祥的村长，上一刻还沉浸在圣魂村诞生“神级天才”的巨大荣耀感中，激动得浑身颤抖。此刻，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纸。浑浊的老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球里血丝密布，死死地盯着素云涛消失的地方，又猛地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置信、深入骨髓的惊骇，以及一种……看怪物般的、赤裸裸的恐惧！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如同被踩了脖子的老母鸡般的尖叫，终于撕裂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从老杰克那干瘪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怪物！魔鬼！他……他杀了素云涛大师！他……他碰了一下……人就没了！灰！化成灰了！”老杰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向后弹跳，踉跄着撞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枯瘦的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遥遥指向大殿中央孤零零站着的我，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破碎，语无伦次。
这声充满恐惧的尖叫，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哇——！”
“鬼啊！吃人啦！”
“救命！跑啊！”
短暂的死寂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彻底失控的、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尖叫！刚才还挤得满满当当的大殿，瞬间炸开了锅！几十个孩子像是被无形的猛兽驱赶，哭爹喊娘，推搡着、踩踏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向那扇象征着生路的殿门涌去。鞋子被踩掉，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谁也顾不上谁，只求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瞬间吞噬了一位大魂师的恐怖之地！
混乱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
当最后一个小萝卜头连滚爬爬地消失在殿门外刺眼的阳光里，沉重的殿门在混乱中被猛地带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
世界，瞬间安静了。
只有那扇紧闭的大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阳光，将偌大的、空旷的武魂殿，变成了一座冰冷、幽暗、死寂的囚笼。
尘埃，在从高窗透进来的那道微弱光柱里，无声地翻滚、沉浮。
我，唐劫，孤零零地站在冰冷石板的正中央。
右臂上那冰冷粘稠的暗红血光，如同完成了任务的毒蛇，早已悄然退去，隐没在皮肤之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手臂的剧痛也消失了，仿佛刚才那撕裂般的痛楚只是一场幻觉。
只有我的右手，还保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势，僵硬地悬在半空。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触碰那水晶球冰凉的幻影。
以及……那瞬间将一位活生生的、二十六级的大魂师彻底抹去、化为飞灰的……无上恐怖！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冻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剧烈地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在一起，发出“咯咯咯咯”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我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头。
目光，死死地聚焦在自己的双手上。
掌纹清晰，皮肤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的质感。阳光透过高窗的彩色玻璃，在掌心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切如常。
不！不对！
在那看似平常的皮肤之下，在那细微的掌纹脉络之间，一缕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暗沉如凝结血痂的……红芒，正极其诡异地、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地流转、萦绕！
它没有温度，没有波动，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纯粹到极致的死寂与毁灭气息！
加格尔……
那个在赛尔号游戏里，被我无数次吐槽、无数次咒骂、却依旧锲而不舍地试图刷出那5%瞬杀概率的坑爹精灵……
它的形象，带着像素游戏特有的粗糙感，却无比清晰地在我混乱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深红如血的甲壳，狰狞锋利的爪刃，还有那双永远燃烧着毁灭欲望的、冰冷的电子眼……
武魂？我的武魂……是加格尔？
那5%……那该死的、如同诅咒般的5%瞬杀几率……
它……它也跟着来了？！
刚才……刚才素云涛……他……他就是撞上了那5%？！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猛地攥紧了双拳！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的肉里，试图用尖锐的刺痛来压制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指缝间，那缕不祥的血色光芒，如同被惊动的毒蛇，骤然变得清晰、活跃了几分，诡异地闪烁着。
死寂的大殿里，只剩下我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一个冰冷彻骨的疑问，如同跗骨之蛆，在我脑海中疯狂回荡，撞击着每一根神经：
“下一次……下一次瞬杀……会在什么时候……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