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怪物的标准
宁荣荣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剖析着眼前那个始终挂着温润笑容的白衣少年。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七宝琉璃宗内，那一场场充斥着香槟与虚伪的顶级社交晚宴。
她见过太多衣冠楚楚、言笑晏晏的青年才俊。他们彬彬有礼，说的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举手投足间尽显无可挑剔的贵族风范。
可在那完美无瑕的笑容背后，她看到的，不是真诚，而是被精准称量过的利弊。
她看到，每一分流露出的善意，都在心中被悄然标价，衡量着能换回几分回报；每一句脱口而出的赞美，其背后都附上了一张需要对方在未来偿还的账单。
他们的言语是包裹着刀刃的丝绸，他们的目光是衡量价值的砝码。那觥筹交错间的一切，本质上，不过是一场场披着优雅外衣的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她从小就对这种伪君子，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生理性厌恶。
此刻，她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沈序身上。
那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那副无论何时都从容不迫的优雅姿态，那双仿佛洞悉一切却又不起半分波澜的眼眸……
这一切的一切，在她看来，都与记忆中那些伪君子别无二致。
甚至……伪装得更加完美，完美到令人作呕。
装模作样。
她在心中，冷冷地给沈序打上了标签。她绝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如此淡泊出尘的同龄人。
这一定是某种极致的病态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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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郁松审视、戴沐白复杂、唐三好奇、小舞担忧、朱竹清冰冷、宁荣荣鄙夷的目光中，沈序缓步上前。
他将手轻轻放在那块灰扑扑的测试水晶上，动作依旧不疾不徐，优雅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的艺术品。
下一刻，光芒爆发！
那强烈到刺眼的白光，瞬间充斥了水晶的每一个角落，其璀璨程度，与唐三、小舞一般无二，甚至隐隐有将要突破临界点的趋势！
嘶——
全场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整齐得像是经过排练。
“又一个二十九级？！”李郁松那双昏黄的老眼，终于彻底凝重起来，浑身懒散的气息一扫而空。
今年的怪物……未免也太多了点！
沈序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脚下，那片由无数淡金色光线构成的华美法阵，悄无声息地延展开来。
天机盘，显现。
嗡——！
两圈璀璨夺目、厚重凝实的黄色光环，如同两轮骄阳，骤然从天机盘法阵中升腾而起！
一个辅助系魂师，不仅拥有着二十九级的恐怖魂力，甚至连前两个魂环，都是百年级别！
宁荣荣漂亮的瞳孔，在那两圈黄光的映照下，微微一缩，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诮。
呵，花里胡哨的。
作为大陆第一辅助系宗门的直系传人，她见过的顶级辅助魂师不计其数。在她看来，真正的辅助，讲究的是高效，是每一个魂技都能为团队带来最大化的增益。
而不是这种华而不实的声光效果。
搞出这么大一个发光的盘子，是想当地毯吗？果然是个只会装模作样的家伙。
另一边，朱竹清的反应则更为直接和冰冷。
她那双死寂的黑色眼眸只是淡淡地扫过那绚丽的法阵和魂环，没有丝毫波澜。
没有杀气。
魂力波动平稳，无任何攻击性。
这种无法直接造成杀伤、又不能提供明确防御或增幅的武魂，与废物无异。
无聊的炫技，战场上的活靶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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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郁松看着沈序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又看了看他那华而不实的辅助武魂，一股属于魂帝强者的傲气油然而生。他下意识地，就想打压一下这个过分完美的小子。
他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身旁的戴沐白，用一种寻求认同的语气说道：
“哼，一个辅助系，偏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装模作样。是吧，沐白？”
被点名的戴沐白，身体瞬间僵住，冷汗唰一下就从额角渗了出来。
我怎么说？！
说是？我他妈就是被这个装模作样的辅助系，在玫瑰酒店的大堂里，三招之内当着所有人的面，干脆利落地干趴下的！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说不是？那我怎么解释自己之前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我岂不是连一个装模作样的辅助都打不过的废物？
这他妈是一道送命题啊！
戴沐白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嘴唇蠕动了半天，最终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有气无力的音节：
“嗯……”
李郁松看着戴沐白这副虚弱的样子，眉头一皱，用一副过来人的关切口吻，语重心长地教训道：
“沐白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脸色也这么差。”
“年轻人，要懂得节制！不要仗着身体好就胡来！你看你，都虚成什么样了！”
节制？
虚了？
朱竹清的目光瞬间冷如冰窟，刀子般刮向戴沐白，眼神里的厌恶与鄙夷，几乎要凝为实质。
宁荣荣更是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对戴沐白这种典型的纨绔子弟，愈发不屑。
在朱竹清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注视下，戴沐白如坠冰窟，求生欲瞬间爆发到了极点！
他急中生智，猛地捂住自己的半边脸，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呻吟：
“不……不是的，李老师，我……我牙疼！”
没错！就是牙疼！牙疼总比被当成肾虚强！
可恶啊！我戴沐白的一世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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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试结束，李郁松大手一挥，宣布五人全部通过，可以进入学院进行下一关的考核。
戴沐白顶着牙疼的帽子和朱竹清那冰冷的目光，被迫承担起领路的职责，带着五人朝那个破败的村子深处走去。
刚走没几步，一阵软绵绵的叫卖声，便从不远处传来。
“卖香肠咯~卖香肠咯~”
“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奥斯卡牌香肠，味美香甜，价格便宜量又足！只要五个铜币一根，吃了奥斯卡牌香肠，保证你们更容易通过入学考试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旁边不远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外貌粗豪的大叔，正推着一辆简陋的小车，在那里卖力地叫卖。
小舞闻着那阵阵肉香，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计上心头。
她悄悄跑到沈序身边，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耍赖语气，理直气壮地说道：“哥，我饿了，要去买那个！”
沈序脚步未停，只是偏过头，挑了挑眉。他没有挣脱，任由小舞拽着自己，朝着那辆简陋的小车走去。
【目标：奥斯卡】
【武魂：香肠（食物系）】
【魂力：二十九级】
【骨龄：十四岁】
【备注：因武魂特殊性，雄性激素分泌过盛，导致毛发异常茂密。】
原来如此。
沈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好整以暇地准备欣赏一出好戏。
小舞拽着沈序来到推车前，扬起下巴，清脆地喊道：“大叔，来三根！”
那卖主脸上的热情笑容突然僵住：“你……你叫我什么？”
“大叔啊，有问题么？”小舞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卖主苦着脸道：“当然有问题，问题还很大。我说妹妹，我今年才十四岁，你不能因为我的毛发茂密了一点，就叫我大叔吧！”
十四岁？！
小舞和看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和浓密的大胡子，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表情精彩至极。
就在这时，戴沐白带着剩下的人走了过来，他没好气地瞪了那卖主一眼：“奥斯卡！你又在这里丢人现眼！小舞，这香肠不能吃！”
在舞困惑的目光中，戴沐白冷哼一声：“小奥，给新来的学弟学妹们，展示一下你的武魂。”
奥斯卡显然惹不起戴沐白，只能无奈地伸出右手，用他那软绵绵的、有些猥琐的声音，高声叫了一句：
“老子有根大香肠！”
黄色的光芒骤然在他掌心凝聚，两个同样是百年的黄色光环从他脚下升起。紧接着，一根和烤架上一模一样的香肠，凭空出现在他掌心之中。
“呃……”
当小舞听到那句石破天惊的魂咒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舞的俏脸，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粉红涨成了深红，她狠狠地啐了一口，瞪着奥斯卡骂道：“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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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斯卡那朵奇葩的插曲过后，戴沐白继续领着众人前行。
很快，一位负责第二轮考试的年长老师拦住了他们。
戴沐白上前，将五人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
那老师听完，又亲自拿起测试水晶确认了一遍后，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狂喜，他激动地一拍大腿：
“怪物！全都是怪物！好了好了，你们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看着众人不解的眼神，解释道：“凡是魂力超过二十五级的怪物，都可以免去第二关的武魂鉴定和第三关的魂力控制测试，直接进入最终的第四关——实战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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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来到最终考核的场地，那是一片约有二百平米的空地。
戴沐白看着眼前这五个堪称妖孽的学弟学妹，尤其是目光在宁荣荣和朱竹清身上若有若无地停顿了一下后，他觉得，自己找回场子的机会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摆出学长的架子，邪异的双眸扫过众人，冷冷地宣布道：
“第四关，实战考核。由我来做你们的考官，只要你们能在我的攻击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拨，便将他推到了一边。
一道沉稳如山岳，充满了绝对压迫感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
“你？沐白，你还不够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不高，但壮硕得如同一座铁塔一般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穿着简单的劲装，古铜色的皮肤下，虬结的肌肉如同钢铁浇铸。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股不动如山的气势，就让刚刚还想逞威风的戴沐白，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
中年人的目光如同实质，沉凝地扫过眼前的五个小怪物，最终，咧嘴一笑，露出了一个充满了狂野与好战意味的笑容。
“今年的小怪物，质量很不错嘛。”
“最后一关，我来陪你们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