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甲板上,他不知不觉开始接近英吉格·哈尔斯特伦。“你想,”一个声音在他身后突然冒出。威廉医生在他身后看他要如何开始与英吉格小姐说话。“你是在做梦;你是一个梦想家。”玛拉说,“过来!我不喜欢这些愚蠢的男人。”除了阿赫莱特纳以外,在场的有还有六七个人,他幽默地笑了笑,表现出一副顺从的样子。“为什么你还留在这里,阿赫莱特纳?”忠犬的主人开始发话了。弗雷德里克看见几个人相约离开,还一边谈论这个漂亮的女人;好像他们刚和这名女子一起运动,而这女子并非不正经之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还留有阿赫莱特纳体温的凳子上。而玛拉则开始狂热地吟诵自然之美。
“夕阳西下的时候,一切不都是最美的吗?我认为这是有趣的事——至少我喜欢它。”当弗雷德里克对她的这番评论做了个鬼脸时,她立刻转变了语气。她说的句子,都是始以“我不喜欢”或“我鄙视”或“我讨厌”开头。戏剧的是,面对浩瀚宇宙,她完全无动于衷,她带着一种无情的气焰,就好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弗雷德里克想跳起来,但仍在紧张地抽吸着,而他的脸有些僵硬,一副嘲弄的表情。玛拉注意到这一点,于是试图打破这一不寻常的形式致敬。
弗雷德里克的肩上承担着这样理想主义的头衔,他就是这个圈子中的“民族诗人和哲学家”。他的祖先都是学者、政治家和战士。他的父亲,是一名军人;他的遗产从他自己的父亲那里继承而来,而父亲脱下军装后,却是一个著名的植物学家,他在热那亚管理植物花园,表现出对科学的浓厚兴趣。弗雷德里克的母亲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女人,热爱戏剧和诗人歌德,以及一些浪漫派诗歌。她的父亲,是维滕贝格总理,她还在读书时,甚至后来在她的职业生涯,她也喜欢写诗,她对父亲的爱和崇拜导致她将自己的作品出版、修订甚至重印。
尽管弗雷德里克从没生过病,可是有几次他表现出的症状却是特别激烈。他的朋友们知道,当一切进行得顺利时,他就是一座休眠的火山;当事情不顺利时,他是一个会喷烟和火的活火山。他时而会狂躁,特别是当有酒在他的血液里时。如果是在白天,他可能会忧伤而大声地向太阳祷告,或是在夜间,对着星座祈祷,特别是纯洁的仙女座。
因为她也认识他,她知道他接近她并不会构成危险;但她就是那样,他的接近激起了她玩火的心思。
“我不喜欢自认为比别人强的人。”她说。
“作为一个法利赛人,我,”弗雷德里克冷冷地反驳道,然后残忍地说,“我想这些年来你一定极为傲慢。你的舞蹈比和你谈话要让我高兴。”他就像某人在指责他的妹妹一样说道。
玛拉默默地打量他片刻,嘴角露出一抹含义深刻的笑容。
“根据您的想法,”她最后说,“一个女孩儿不准在没被允许的情况下说话,也不准拥有自己的观点。你看起来只喜欢这一类女孩儿,她只会说,‘我是一个可怜无知的人儿,我不知道他怎么看我’,我讨厌这种笨蛋!”
英吉格笑了一会儿说:“你以为我是圣女贞德?”“不是。”弗雷德里克回答说,“但如果你允许,我仍想把你当作一个女孩儿,一个纯洁的小女人,其名誉未曾受到任何损害。”
“名誉!”女孩儿嘲笑道,“如果你认为我曾经喜欢过这种事情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宁愿声名狼藉,良好的声誉又有什么用呢,无聊死了。我要享受生活,冯·卡马赫尔医生。”
弗雷德里克紧抿双唇。从表面上看他饱受痛苦的折磨。英吉格开始揭示她在生活中一系列的事实,这种令人震惊的内容值得一听。冯·卡马赫尔医生,她说,可是没有人说她的错。每个赞同她的人知道她是谁。这暴露了她的恐惧,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保护她的人,成为让那些恐惧幻灭的人。
太阳落山时,英吉格那暗示的、感性而邪恶的微笑仍然挂在嘴唇上,完成了她的可怕的忏悔,弗雷德里克发现自己面对这聪明的家伙,内心是多么愤慨。比他曾经当医生时遇到的任何事都让人无可奈何。
在她的讲述中,阿赫莱特纳和她的父亲来带她进去,但是她愤怒地走出来,是弗雷德里克最终帮助她回到自己的船舱。
他在自己的船舱里,甚至没有脱掉他的外套,他在自己的铺位上思考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他叹了口气,他咬牙切齿,他想怀疑它。有几次他大声地说:“不!”或“不可能的!”他用拳头匝击着对面的床位。他发过誓了,这次不仅听从玛拉那可耻的描述。“玛拉,或蜘蛛的牺牲者。”现在,一下子,他就理解了她的舞蹈!她跳舞,她过着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