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云深不知处⑤

几日后，我带兵出征，命洛云笙随行。

早在出发前，我就听说了敌军的可怕。本来月氏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国，这次不知为何在行军途中出现大批闻所未闻的药人。

这些人不怕毒蛇猛兽，不畏刀剑，力大如牛，能将我军士兵拍成肉泥。

我坐在汗血宝马上，冷冷地望向敌军，很快就看见了传闻中的药人。他们面无表情，肌肤是清一色的古铜色，体型也比正常人大两倍。

副将在我耳边低语：“陛下，据说这种药可以控制人的思维，改变人的正常发育。月氏筹谋多年，为的就是用这一批药人称霸天下。”

我冷笑：“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我高声下令：“斩杀药人者，重赏！”

没想到这一场战役以我方惨败收场

我不得不狼狈地鸣金收兵，率军后退十里扎营。

我沮丧地回到中军营帐，洛云笙依然在抚琴。乐声悠扬，让人为之一振。我回首，竟看到许多飞鸟在空中徘徊不去。

见我回来，他停下动作，温柔开口：“陛下”

我向他招手：“你过来，替孤试一试这味草药。孤的士兵被药人的血溅到后高烧不止，孤只在附近找到了这个。”他很顺从地起身：“好的，陛下。”说罢拢袖缓步向我行来，跪在我面前，漆黑的眼珠静静地看着我：“开始吧，陛下。”

我忽然有些触动，摇了摇手中那瓶绿色的药人血液，久久下不去手。最后，我心烦意乱地推开他：“算了，你出去吧，孤一个人休息会儿。”

他错愕，愣了一会儿，才俯身叩拜：“遵命，陛下。”

我看着他起身，拖着曳地的白袍子慢慢地走出去。满天月光倾洒而下，将他的背影映衬得宛如精魅。

其实我哪有心思睡觉，揉了揉太阳穴，就着烛火分析战况。副将忽然闯进来，将一份密报交给我。我展开，写的是有关洛云笙的事情。

虽然查了很久，他们只能查到他是一位乐师。据说地处极北苦寒之地的东篱国国主十分喜爱音乐，东篱国也因舞乐闻名四方。

洛云笙一定是东篱国人。

我蹙眉，收起密报，命人将他找回来。

洛云笙对我的举动表示不解，我摊开密报，单刀直入：“东篱国的乐师分好几种，最厉害的一种能够操控人的精神意志。洛云笙，我认为你有这个能力。”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失态地后退了一步：“陛下如何得知？”

“你的乐声能引来飞鸟，”我逼近，与他对视，“普通的乐师做不到这一点。”

然后我转身，冷冷开口：“姜国如今兵临城下，孤需要你将那群精神如蝼蚁般脆弱的药人驱逐出境。”

我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顺从，谁知他沉默了一会，忽然淡淡道：“对不起，陛下，臣不能从命。”

“那关系到孤大姜几十万人的性命！”我暴怒，回身拔刀，刀尖抵住他的喉管，有血缓缓滴下来，“你敢不答应孤杀了你！”

他没说话，从容地闭上眼。

他一闭眼我就慌了。以前也是这样，不论我怎么折磨他，他都不为所动。我挫败地收刀，踉跄坐倒在地，觉得无比疲惫：“孤以为......你不会拒绝。”

至少，不会拒绝我。

可他缓缓睁眼，并没有丝毫恐惧和悲伤。我们沉默地对视，良久，他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陛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臣这么做吗？”